飄天文學 > 傾世聘,二嫁千歲爺 >第179章:子冉沒死
    這樣的夫人,讓霍靖不由得想起當初剛進府時,那個恬淡無爭的女子。

    彷彿,所有的苦難只爲了一場蛻變。

    “夫人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霍靖欣慰得連連點頭。

    只要不是有輕生的念頭就好,他也就放心了。

    “霍總管,以後就別再喊我夫人了,我……不配,也很快就不是了。”風挽裳看向湖面,澀然地說,目光幽遠,聲音透着幾分飄渺溲。

    “……夫人要走嗎?”霍靖愣了下,她最終還是決定離開,回到蕭璟棠身邊去?

    其實,不也全是她的錯。

    若非是嫁入幽府,也許,她的痛苦也只有當初蕭璟棠取她心頭血那一次恧。

    自從嫁入幽府後,她遭受的太多、太多,若當日正被追殺的她考慮放棄孩子而帶蕭璟棠逃命,又有誰能怪她?

    她到底與蕭璟棠在一起八年,再以一雙腿爲代價救了她,她若真因此放棄孩子,其實也沒多大意外。

    況且,之前在知曉子冉姑娘和爺的真正關係後,又知曉爺當初救她是爲心頭血,又以爲爺不要孩子,這些,早已讓她產生了離開爺的念頭。

    只能說,不是世間所有事都能盡如人意。

    風挽裳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湖面,看着湖中亭裏,想起他們曾發生過的一幕幕。

    她真的有些懷念那時候的時光,雖然步步驚險,卻是最同心的時候。

    一路走來,也不過大半年的光景,從大雪紛飛到夏日炎炎,他們已經發生了那麼多刻骨銘心的事,裂痕也越來越多,而今,嚴重到,已經無法縫補。

    八年,他一直在意她和蕭璟棠的那個八年,可他卻不知道,她與他的這大半年來早已抵過那長長的八年。

    見她沒說話,霍靖知曉自己猜對了,有些不捨地勸,“也許,爺只是還未想通。”

    “不是每一個錯誤都可以得到原諒,總要付出代價的。”

    而失去他,就是她的代價。

    很慘重,因爲,失去的是此生最重要、最珍貴的東西。

    “爺沒說要讓夫人離去。”霍靖聲音有些冷硬了。

    “他會同意的。”她低頭,似是喃喃自語。

    他不會原諒她親手扼殺了他們的孩子,不會原諒她害死了皎月。

    當初像防什麼一樣防着他,甚至怕與他同牀,怕他夜裏傷害孩子。

    原來,她竟不信他到這種地步。

    可笑的是,到頭來,親自殺死孩子的人竟然是自己。

    連她都沒法原諒自己,何況是他?

    霍靖還想說什麼,張嘴,幾番欲言又止,最終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因爲,看得出來,她去意已決。

    只是,爺若執意不放人,她又如何走得了?

    ……

    風挽裳回到採悠閣,很平靜、很平靜地把二樓寢房裏的每一件東西都親自收拾好,換上新的桌布,新的枕套。

    桌布,是她繡的。

    枕套上的連理枝和比翼鳥也是她繡的。

    在天願做連理枝,在地願做比翼鳥。

    多麼唯美的詩詞,只是,已經不適合他們。

    她的所有痕跡,都不該再留着,惹他心煩。

    以及,那掛在窗櫺上,一串串的香囊。

    當看到櫃子裏當初賭氣沒送出去的披風時,她又是一陣悔。

    倘若當初把這披風送出去了,倘若,當初聽他說完……

    今日的他或許會對她多一點信任吧?

    原來被這樣誤會,是真的痛不欲生,心裏像是被撕裂的疼。

    那時候的他,是以怎樣的心情來承受她的誤解的?

    難怪,他連解釋都不屑了。

    那麼驕傲的人,被她那樣以爲,以爲他不要他們的孩子,還防賊一樣地防着他。

    可是,即使那樣了,臨走前,他還是想跟她解釋清楚,只是,她沒有聽。

    擡手,輕撫着上面的針線,想着那夜在樓下,在狹窄的美人榻上,他擁着她入睡。

    竟沒想過,那會是他們最後一次相擁而眠,最後一次。

    苦澀一笑,她壓下眼睛裏的水霧,把披風仔細摺疊好,放回衣櫃裏,再將自己的衣裳收拾到一個衣箱裏,塵封。

    其實,他以前的衣裳都是放在別處,由府裏奴僕熨燙好,隔日再取來伺候他穿上的,只是由她替他更衣後,衣櫃裏漸漸多了一件又一件他的衣裳。

    這一切,都要成爲回憶了。

    風挽裳關上櫃子,鎖上衣箱,再看向外邊太陽西斜的天色,走出房門,下樓,往小廚房走去。

    從午後到天黑,整整兩個時辰,她做了滿滿的一桌菜,只要是他愛喫的,她都做了,每一道工序都沒假手於人。

    儘管知曉他不會出現,即便出現了也不會喫,但這是她目前爲止最想要爲他做的事。

    因爲,她還記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那日,也是在這裏,她爲他下廚做菜,他說:

    [爺的胃都讓你包了。]

    [你這般做是不是想讓爺以後不能沒有你,嗯?]

    [妾身是爺的妻,除非爺不要妾身,否則,爺永遠都喫得到妾身做的菜。]

    [只爲爺一個人做?]

    [只爲爺一個人做。]

    [爺還真就不能沒有你了。]

    一句句,清晰迴盪在耳邊,充滿溫情,那是,她許下的諾。

    除非他不要她,否則,永遠都喫得到她做的菜。

    而今,他已經不要她了。

    ……

    時辰,一點、一點消逝。

    飯廳裏,圓圓的大桌子上,滿滿的一桌子菜,早已冷卻。

    腳步聲來來去去,幽府裏的一盞盞燈火熄滅,也沒等來那個應該出現的身影。

    但是,女子仍淡定地坐在那裏,低頭認真地縫補着手裏的荷包,完全沒有一絲不耐,那麼安靜,那麼堅定,彷彿要等到天荒地老。

    門外守着的婢女已不知是第幾次嘆息……

    ※

    又一個黑夜了。

    蕭璟棠在簡陋的屋子裏,看着牀上早已收拾好的包袱。

    其實,那個包袱也只是幾件衣裳而已,在奪回醉心坊後,她便住到醉心坊去了,衣裳沒有全都帶過去。

    就算她住在醉心坊,她白日也會回來一趟,與他商議如何保住幽府,除掉鍾子騫一事。

    而今,徹底失了她身影的蕭府,又回到過去可怕的寂靜,即便奴僕來來往往,也還是覺得很荒涼,來自寂寞深處的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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