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不妥協,而是要看那個人是誰。
是不是不捨得讓江瑤擔心,所以她一開口要給他請大夫,他就立馬鬆口同意了?
她頭一次發現,晏舟哥哥真的好討厭!
氣鼓鼓地,她不願再待下來自找難受,轉身就走。
“小魚,你要去哪!”小煜在身後喊。
“去哪都好!”魚沉歌頭也不回。
步上回廊臺階的時候,忽然又聽到他說——
“但是,看不看在我。”
魚沉歌頓時停下腳步,雙眸發亮。
他的意思是,江瑤請大夫是她的事,他要不要給大夫看也是他的事?
可是,這樣子,他的傷又不知何時才能好了。
江瑤怔了下,看到薄晏舟似是無奈地盯着杵在迴廊口那兒的人,皺眉。
薄晏舟是爲了這個魚沉歌拒絕她爲他請大夫?
“小魚,爹說不看大夫了,你別生爹的氣。”小煜跑過去拉着魚沉歌的衣袖,昂頭道。
“誰,誰生氣了!而且,你爹不看大夫,你有何好高興的。”雖然她心裏的確在心花怒放了。
魚沉歌的臉蛋因爲方纔的生氣再加上此刻的羞窘,泛着一層紅暈。
江瑤看到這樣的畫面,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方纔怎麼哄兒子就是不靠近,而今,卻主動跑上去跟別的女人那般要好?還替他爹賠禮道歉,好似害怕她走掉似的。
“晏舟哥哥,你剛下朝,快回去換下官袍歇一歇吧。”魚沉歌回身,笑顏如花。
“魚姑娘先去忙自個的事吧,我的事不重要。”薄晏舟溫文爾雅地說。
“哪的話,晏舟哥哥的事就是我當下最要緊的事啊。”魚沉歌笑着折回去,“走吧,我扶你回房換下這身官袍,我看着都重。”
她說得有理有據,一轉身就完全忘記自己方纔打算負氣離開的事了。
江瑤看到薄晏舟沒說什麼,默許她扶他回房,心裏很是不快。
她回頭看向自己生的那個兒子。
小煜一看到她回過頭來,趕緊一溜煙追上去,“爹,我昨兒溫的書又忘了。”
“爹待會批完公文再陪你溫習一遍。”薄晏舟幾乎對兒子一呼百應。
“不行!你爹得歇息!”魚沉歌果斷反對。
“那你要陪我嗎?”
“我想啊,可惜我不會。”
“那就換我教你好了!”
江瑤站在那兒,看着他們離開的畫面,孩子和女子站在男子兩邊,男子看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脣角溢出淺笑。
他們看起來纔是一家人,而她連個外人都不是!
……
江瑤就這般住下來了,住在客房。
沒有人知曉她與薄晏舟之間是怎麼一回事,府裏的人證實她是孩子的娘後,也不得不對她有幾分恭敬。
但是,江瑤總是想法子的使喚魚沉歌,當然,她沒有一次受她使喚過。
反正她又不是府裏的丫鬟,幹嘛非得去伺候她?
這不,今日又叫她燒壺熱水過去。
“小魚啊,你若還想留在府裏的話,就聽大娘一句勸,快把熱水送去吧。”於大娘語重心長地勸她。
“我纔不去!我想留在府裏跟她又何關係?”魚沉歌堅決到底。
“倘若她有朝一日成爲府裏的女主人的話,你想留下來還得看她高興。”
聞言,魚沉歌臉色刷白,正打算拿去給小煜的雞蛋哐當落地。
府裏的女主人……
對啊,江瑤是府裏的女主人,她還得看她臉色的。
“無妨啊,到那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了。”魚沉歌說着,彎腰撿起滾了好幾圈的雞蛋,還好只是雞蛋殼裂了縫,她用袖子擦去上頭的灰,放回碗裏。
反正她註定得離開的,在晏舟哥哥的傷好之後也沒有理由再留下了。
“原來你不打算長留啊,我們大夥都以爲你這輩子賴定老爺了呢。”於大娘忍不住揶揄她。
這丫頭心思單純,開口閉口,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她的晏舟哥哥,大夥兒全都看在眼裏。
這不,那個叫江瑤的女人想使喚她是使喚不動的。
魚沉歌羞赧,同時,心裏也在失落。
所有人都覺得她賴定他了,她是不是真的好不要臉?沒有半點女兒家的矜持和羞恥之心?
“怪了,老爺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嗎?你真捨得離開?”於大娘納悶地問。
他們是不懂得她與他們家的老爺如何相識的,但他們懂得這丫頭的毅力,不是那麼輕易放棄,輕易認輸的人,也因此,大夥兒常常拿她來說笑。
她非但不會生氣,也不掩飾自己進府的目的,還趁機跟他們打聽大人的事。明知道做人下人的最忌諱的就是嚼舌根,尤其是主子的事,但跟這丫頭說着說着就不知不覺把知道的,不知道的,一股腦兒全都說了。
魚沉歌用手指頭去轉碗裏的雞蛋,鬱悶地嘆息,“其實,我早就該走了的,要不是那日我不小心砸傷了晏舟哥哥……”
魚沉歌及時捂嘴已經來不及,於大娘瞪大眼睛看着她,手指頭指着她。
廚房裏不知何時也多了好幾個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然後,異口同聲——
“原來老爺的傷是你弄的!”
是的,晏舟哥哥額頭上的傷對外都聲稱是歹徒所傷,除了她和小煜,還有幽府當日那些人,沒人知曉是她砸的。
“對不住嘛,所以我儘量在贖罪了啊。”魚沉歌在他們逼供的眼神下,都想躲到桌底下去了。
“還不夠,你該三餐伺候老爺用膳!”
這個,她有儘量在做啊。
“伺候老爺沐浴!”
這個,晏舟哥哥願意的話,她也可以的。
“就寢!”
就寢?是她想的那樣嗎?
“侍墨!”
晏舟哥哥不讓啊!
門外邊,江瑤聽着裏邊一聲聲好心的‘數落’,陰險地勾了勾脣。
原來,這是魚沉歌留在丞相府的原因。
夕陽西下的時候,魚沉歌拿着兩個水煮雞蛋走出廚房,去找小煜,這會,他們父子倆應該在院子裏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