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殷九燼微微勾脣，眼神陰婺，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鳳昀知道殷九燼的脾氣，關於他做事隨心所欲的傳言可不是空穴來風，柳廣這麼一激，鳳昀很清楚，殷九燼一定會出手。
正要出聲阻止，腳也擡了起來。
但最終，阻止的話還是被他收了回去，擡起來的腳也緩緩收回。
罷了。
殷家人的性情，每一代總有一個相似的。
外人都說阿燼的脾性最像外祖父，卻不知道，他母親纔是最像外祖父的。
也就是說，他母親的性情，從某種程度上，和阿燼相差不大。
若是他母親在這裏，也必然容不得柳廣如此挑釁。
他確實想從柳廣這裏探知母親的下落，可他也不能容許柳廣當面如此挑釁阿燼。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阿燼。
阿燼做事確實隨心所欲，但他的隨心所欲向來都是有底線的。這話說來有些矛盾，但阿燼就是一個隨心所欲又做事極有分寸的人。
沒想到他會直接開槍，柳廣瞳孔微縮，委實是距離太近。
“父親，小心”柳鬱大喊
黑曜眼疾手快，手裏的匕首擋下子彈
距離太近，子彈的衝擊力又不小，黑曜的匕首因爲力的反作用向後，劃到柳廣的臉。
哪怕黑曜極力控制，也還是在柳廣的臉上留下一道傷痕。
“先生，抱歉。”黑曜面無表情，臉上看不出一點歉意和擔心。
柳廣大抵是知道他的脾氣，沒多說，只擡手打斷他。
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雙眸陰狠，極其危險的盯着殷九燼，“好一個做事隨心所欲的九爺，在有顧慮的情況下竟當真敢開槍”
“早年居然沒發現你是個這樣厲害的人物，若是早發現，說不定你和在場不少人很早就認識了。”
顏瑾虞聞言，神色一凜。
如今在她眼裏，殷九燼比她自己都重要，所以她做事，凡事以殷九燼爲先，在別人沒犯到殷九燼之前，有什麼顧慮，她可以順着。
但若犯到了殷九燼，那她可不會顧慮那麼多
於是，她想也沒想就直接出手，她出手可就是殺招
她的武器有兩米，離得這麼近，她只要擡手一揮，就能直中柳廣的脖頸
殷九燼有顧慮，剛纔的出手沒盡全力，顏瑾虞可不同。
一覺察到她的舉動，衆人神色皆變，尤其是柳廣，臉色的變化最爲明顯。
表情是從他露面到現在最認真的
一個迅速後退，人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揮出手中的匕首，才堪堪擋下顏瑾虞的攻擊
是的，站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不少人的心一提，尤其是凌瓊斯。
眼神詭異的雙眸，眯成了一條縫
顯然，他並不知道柳廣的腿是好的
看到這一幕，他無疑是激動的，他身後的面具人覺察到他情緒的波動，就將手放在他肩膀上，將他給按坐了回去
拍了拍他的肩膀，纔將他安撫住。
看到柳廣雙腿完好，顏瑾虞也眯了眯眼。
她觀察到了其他人的神色，包括不遠處的柳鬱。
柳鬱也一臉震驚。
原來，柳廣這是連自己人也騙了啊
倒也難怪連她都沒有任何懷疑
兩人是對峙站着。
黑曜的視線不着痕跡的掃過柳廣那雙腿，然後視線收回，眼簾微垂。
“想不到你竟不是殘廢，可惜了。”顏瑾虞說。
“我也想不到，竟這麼快就被你逼得暴露隱藏了兩年的祕密。兩年時間，我身邊的人都未察覺，該說不愧是九十九號麼，果然是我培養出來的人裏最優秀的”
“倒是九十九號的脾氣，似乎愈發大了。瞧瞧，你這動不動就出手的毛病，怎麼這麼多年也沒有改改”
“哦，是有些改了的。只是剛纔，是什麼激得你竟什麼都不顧就出手呢”
說着看向殷九燼。
而此時的殷九燼，一雙眸子都落在顏瑾虞身上。
眼底都是深情。
殷九燼何許人也，加上對顏瑾虞的瞭解，他還能不知道剛纔那一下，她爲什麼生氣
她就是容不得別人對他不利，也容不得別人冒犯他，哪怕只是口頭上的冒犯。
其實他聽到柳廣的話，倒是沒有那麼生氣。
他想的是，若是當年柳廣當真發現他，也將他擄到鬼剎島去，那他就可以早一點遇到他的小姑娘，將她護在他的羽翼下。
他進部隊能闖出一片天；退役能在商界打出一片天下。
他有自信，
在鬼剎島也能混得風生水起
能護住他想護的人
所以柳廣這話，他並沒有生氣。
“九十九號，你如今也墮落了，你難道不知道殺手的第一準則就是冷血無情你竟爲一個人如此容易就牽動情緒，這可是殺手的大忌”
顏瑾虞勾脣，“哦你莫不是也以爲，殷九燼會是我的弱點如果真是這樣，我只能送你兩個字:呵呵。”
“也還有誰也是這麼覺得的”柳廣突然問。
顏瑾虞卻頓了一下。
黑曜輕輕握了握拳。
殷九燼冷哼，他知道還有誰
那晚他是有些醉了，但他聽得很清楚
多管閒事，就算他是弱點又怎麼樣小姑娘心甘情願讓他成爲她的弱點。
顏瑾虞答非所問:“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當真是這麼覺得的”
顏瑾虞走到殷九燼身側，笑着看他，然後對柳廣說:“如果你真覺得他是我的弱點，那就是唄，有種你拿他來威脅我啊，我一定會受你的威脅。”
殷九燼聞言失笑。
這丫頭，倒是對他很自信。
不過她的自信倒也沒錯，他殷九燼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想要拿他來威脅他的小姑娘，那也得有本事鉗制住他。
柳廣聽完顏瑾虞的話，還真認真打量起殷九燼來，“這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不然照着這樣我退到一處就被你搗毀一處的趨勢發展下去，我要何年何月才殺得了你”
“所以在你看來，對付九哥比對付我更容易”
顏瑾虞這驚訝的小表情，可愛到了不少人。
見好幾雙眼睛盯着她，殷九燼冷戾的眸光一一掃過，霸道的攬着她的腰肢，將她攬在身邊。
沒再放手。
鳳昀輕笑，收回目光。
他就是有點驚訝小丫頭也會有這樣的表情而已，至於這麼護着麼還真應了外界那句傳言:九爺護顏家大小姐跟護着眼珠子似的。
不過，這樣的阿燼很好。
有人氣有活力。
這兩人註定就該是一對，都因爲彼此的存在而有了改變。
凌瓊斯看到這樣的顏瑾虞，眼神又詭異了。
只是並沒有那麼強烈，大概是柳廣的雙腿沒事給他的衝擊太大。
柳廣的雙腿沒事，哪怕是同歸於盡，也未必殺得他
唯有黑曜，看到如此不一樣的顏瑾虞，神色複雜不已。
殷九燼醋，更多的是醋黑曜。
“難道不是”柳廣明顯也有些意外顏瑾虞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只是他們終究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他看問題就不會像年輕人一樣。看到這樣的顏瑾虞，他更多想到的是，殷九燼對她的影響真的很大，將殷九燼抓住作爲鉗制她的籌碼可行性有多少。
“是啊，我沒說不是，那你就來試試看咯。”沒和殷九燼交過手，但她也知道，殷九燼的身手絕對不在她之下
更何況她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和殷九燼待在一起，誰還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將殷九燼擄走
“本來想直接殺了你，現在看你不是殘廢，倒是有點難了。不過我們這麼多人聯手，倒也未必勝不得你。”
“可惜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身邊這些個人也是有些能耐的，真要鬥起來，誰也討不到好。”主要是柳廣手裏握着連鳳昀藏了十一年的仇恨都隱忍下來的籌碼
“不然這樣，你將九哥剛剛問你的那個人的下落告訴我們，我們放你們離開，怎麼樣”
“別急着拒絕，看看那邊。”顏瑾虞指着某個方向。
柳廣順着看過去。
那邊走來幾個人，當先的兩人正是秦灝和霍思雨。
“虞美人，他們藏在暗處想要同歸於盡的東西都被我們找出來了，可以安心對敵，不用有顧慮”霍思雨朝顏瑾虞招手，喊得很大聲，像是故意喊給柳廣一行人聽的一樣。
見柳廣神色有變，顏瑾虞笑了笑，“聽到了吧。你們自覺請君入甕，好將我和魅魅都解決掉，卻沒注意防範，連我們的人潛進來都不知道。”
“哦，不止我們的人，鳳家那個推着輪椅的大小姐都能順利進到這個院子來。”
“柳廣，辦事這麼不謹慎，你莫不是老了，腦子沒有以前靈光了吧老了就要服老，好好的找個風水寶地住着，還跑出來和我們這種十八歲的年輕人鬥什麼”
她這話不可謂不毒，不管是“找個風水寶地”還是強調她的十八歲。
果然，聽到她的話，柳廣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是辦事不謹慎，還是有人從中作梗，讓他都那麼確信這兩人來鳳傢什麼都不知情，還那麼確信如今在場的這些人此時都不可能出現在雲城
他身邊，必定有叛徒
還是話語權不低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