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熟悉的寢殿，看着開着的寢殿門，地上滴落的鮮血，慕九歌整個人就猶如墜入了冰窟裏，遍體生寒。
白薇，竟逃到了師父這裏。
她可真會選地方。
雙腿就像是被凍結成了冰，慕九歌仍舊一步，一步的，朝着寢殿走去。
走到門口，便瞧見，白薇坐在慕九歌曾經專屬的坐墊上，而神主坐在她的對面，正在用靈力給她療傷。
她的血染紅了坐墊，髒了一片，但是素來愛潔淨的神主，也沒有絲毫嫌棄。
他在全神貫注的給她療傷。
救治她。
慕九歌心裏像是被挖了一個洞似的，嗖嗖嗖的漏風。
她還沒有跨進門檻，白薇瞧見她，忽然發出驚恐的呼聲，“小九……別，別殺我……我只是給你送魚，沒有惡意……”
神主側身對着慕九歌，沒有回頭。
他的語氣漠然，“門外呆着。”
慕九歌不肯聽，便要繼續進去，可是她的腳往前，卻碰到了一層結界。
她陡然僵住，遍體生寒。
神主在寢殿設置了結界，不讓她進，卻讓白薇進！
怒火捲心而起，慕九歌咬牙切齒，“師父，她是我傷的，你即使治好她，我也還是要殺她！”
神主微微擰眉，仍舊不語。
慕九歌只能看着他冷漠的側影，疏遠，遙遠，無論她怎麼往前，似乎都碰不到。
可是，白薇卻觸手可及。
他的目光，也是看着白薇的。
心臟又是一陣難以忍受的巨痛，慕九歌當即暴起攻擊結界，滿心涌上的憤怒，只有殺了白薇似乎才能得到絲毫緩解。
殺了她。
沒有她，師父身邊就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白薇滿臉驚恐的看着門外攻擊結界的慕九歌，害怕的說，“神尊，她、她要殺了我，我打不過她。”
即使現在神尊在，能保護她，可是以後那麼長的時間，單獨遇見，白薇可就必死無疑了。
這番局面，要麼勸服慕九歌，要麼神界只留一人。
若是能勸服慕九歌，早就勸服了，不會讓事情發展到如今地步，所以只能……
神主看着白薇，眼神薄冷。
“給她送魚，是你自作自受。”
白薇猛地一僵，臉色瞬間煞白。
神主這是什麼意思？
“我救你，只是不想小九殺神，若有下次，我不會再攔。”
淡漠的話，猶如寒霜降頂，讓白薇整個人透心寒涼。
……
神主就在這裏，隨時給結界加持，慕九歌愣是沒有在白薇被治癒之前，攻破結界。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神主將白薇平安送走。
她眼中紅光閃爍，殺意滔天，當即就要追到白薇的寢殿去殺人。
結界卻忽然消失，神主從屋內走了出來。
已經好幾天了，慕九歌這是第一次正面看他，這麼近的距離，竟讓她生出了想念。
白薇遲早能殺，現在看師父要緊。
慕九歌站在了原地。
卻固執的像是一頭牛，“師父，你要打要罰我都領，但是白薇我還是會殺。”
“若殺了她，你與神界再也無緣，我，亦會重選一位靈族神女。”
神主淡漠的語氣，說着讓慕九歌絕望的話。
她亦然接受不了。
“師父，新的世界就那麼重要麼，爲了諸神，你就甘願委屈自己麼？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主啊，沒有誰有資格讓你如此！”
神主語氣從容，對他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
“爲諸神，亦爲蒼生，我臨世便是爲此，這是我的責任。”
責任。
他把責任看的比一切都要重要，彷彿就是他此生活着的唯一意義。
慕九歌緊緊地拽着拳頭，“你臨世，是爲了守護蒼生，是爲了創造新世界，而我臨世，只爲了你。”
神主神色微顫。
“師父，我只要你，即使逆天改命，我也要你。”
決然的猶如誓言。
慕九歌深深的看了神主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她步伐決然，猶如壯士斷腕。
神主見她如此，眉頭微擰，想來也是沒有說服她的，她應該又去殺白薇了。
他無奈，瞬移去了白薇神宮。
白薇剛剛回去，就見到神主來了，又是驚喜又是驚疑。
“神尊，你怎麼來了？”
她姿態高雅，端莊，沒有因爲此前的事情，露出半點別的情緒。
仿若，神主冷漠寒心的話，不曾聽見過似的。
神主只站在她的院子裏，感知四周氣息，也不言不語。
白薇心思轉圜，也很有眼力見的站在一旁，不說話的靜靜候着。
等了許久，神主都沒有等到慕九歌來。
按照這個時間，她要殺白薇，早該到了。
爲何沒來？
神主神色微動，莫非他算錯了？
想到慕九歌走之前決絕的表情，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妙，當即揚手一揮，豎起一道結界護在白薇的宮殿上。
“大婚之前，不可離殿。”
說完，神主瞬移離開。
尋遍神界，都沒有找到慕九歌，她竟是直接下界了。
此前慕九歌也下界去過許多次，便是爲了找替代的辦法，倒是胡亂的折騰了一番，沒有什麼效果。
如今她下界，又是爲何？
但，無論爲何，她修爲極高，大千世界除他以外，無人能敵，誰也不能奈何得了她。
便是讓她去下界逛逛，碰碰壁，或許能想通一些。
思及此，神主便也由她去了。
——
慕九歌下界，是打算滅了靈族。
簡單粗暴。
靈族人死光，再殺了神女白薇，以後天上地下，便再也沒有神主必須要娶的女子了。
她到達北海，正要殺進去，一抹熟悉的笑聲卻響了起來。
“你若是滅了靈族，神界只會將神女白薇保護的更好，日後你怕是連她的衣服角都碰不到，更別說是殺了她了。”
“你還助她成了天上地下唯一能匹配神主的人，讓神主非她不娶呢。”
慕九歌往前飛的腳步停住。
紅衣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她神色冷漠如霜，“霧非花，滾出來。”
面前一團黑氣涌動，霧非花從裏面走了出來。
他蒼白如鬼的臉上帶着邪氣的笑容，“九歌，好久不見，你我之間，還是那麼默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