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與精緻的眉，形成了極鮮明的反差，讓她顯得……
有些詭異。
她這般模樣，哪裏是簡單的鬱鬱寡歡，若是凡人，便是病入膏肓之態了。
仙人雖壽命悠長，但她這樣糟蹋，本身的壽元，也會短上一半。
她這是，完全的生無可戀，混沌度日。
重情如此，也是個苦命的女子。
慕九歌走上前去，“元輕姑娘。”
“找我何事，你便說吧，若是父親派來勸我的，就不必說了。”
說話間，她仍舊看着鏡中，在一下一下的給自己描眉。
慕九歌抿了抿脣，“可是你的情郎，說你的眉最爲好看，他很是喜歡？”
元輕描眉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空洞的眼裏出現了淺淺的波瀾，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她沒有說話，繼續描眉。
慕九歌站在一旁，繼續道：“既如此放不下，便反抗吧，與其這樣痛苦的死去，不如拼命抗爭一個有他的未來。”
元輕輕輕地嗤笑，“父親執拗，我的反抗，沒有任何意義。”
她早就反抗過了，最終，也不過是死不得，生無望。
慕九歌：“若是我能幫你呢？”
“盛姑娘，我與項郎的事情，是聖族不可能允許的禁忌，幫我，便是對付整個聖族，沒人可以做到的。”
便是盛家比元家強大，也沒有這個可能。
沒有家族可以對抗整個聖族。
慕九歌看着她，再度重複，“若是我能呢？”
堅定的語氣，狂妄而又從容，讓人枯寂荒涼的心，微微一顫。
元輕描眉的動作停下。
終於緩緩地扭頭，看向了慕九歌。
——
聖族大會。
各大家主紛紛來齊，位坐於各處雲團之上，隔着遠遠地距離，高高低低，成就一派天上的盛景。
其後，有金雀脆鳴道：“族長到！”
只見衆人之首的那大片雲朵上，聖光閃耀，瞬間光芒萬丈。
各家紛紛站起來，遙望着聖光，微微頷首行禮。
“恭迎族長。”
聖光逐漸褪去。
那朵雲層上，出現了一位三十歲左右的英氣男子，容色極爲英俊，卻也威嚴，銳利的目光掃過全場，便讓所有人心中感到畏懼。
這便是聖族族長，掌控了聖族萬萬年的至高者。
他神色淡然，拂袖一揮，“無需多禮。”
衆人這才擡起頭來。
便是各家家主，看着聖族族長，亦是滿目尊敬姿態。
聖族族長聲音不大，但卻能讓每一個人都聽的清楚。
“諸位，此次聖族大會，大家應該也都清楚，便是聖君迴歸的接風宴。以前種種，皆爲過往，聖君迴歸，仍舊是聖族唯一繼承人，將來的族長。”
“我早已有歸隱的打算，此後，聖君將會逐手接掌聖族之事。”
衆人：“族長英明！”
“我等定忠心跟隨聖君。”
話雖然都說的漂亮，但衆人心裏都清楚，族長和聖君之間最大的矛盾還沒有解決。
聖君一日不娶妻，他就一日不能掌管聖族之事，也無法繼承族長之位。
衆人表忠心之後，金雀再道：“恭迎聖君。”
至高的白雲之上，出現聖光橋樑，連着虛空之地。
橋的盡頭，一隻純白的靴子踏入。
靴子往上，是筆直修長的腿，白袍揮動，步步生輝。
黑髮如墨，隨風而動，生生染出一抹讓人心神悸動的絕美畫卷來。
聖光之橋上的人，極美極俊，便是生來就容色極佳的仙人，也不及他的萬分之一。
便是瞧一眼，就捨不得移開視線，爲他容色傾倒的同時，更爲他與生俱來的威嚴矜貴而降服，下意識的便想跪在他的腳下。
他便是聖君。
百萬年前，便驚才絕豔的聖君，是所有聖族人都想追隨的存在。
即使因爲當初之事，他被罰去下界，如今已過百萬年，卻依舊沒有動搖他在聖族人心中的地位。
他是聖君，是聖族唯一的繼承者，也是他們唯一想追隨的族長。
“拜見聖君！”
所有人，恭敬的彎腰，致以最高的敬意。
雲長淵神色淡漠，猶如恆古不變的冰川，冰冷漠然，萬事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一步步的走過聖橋，到了首位的那片雲上。
他對着聖族族長頷首，隨後，對衆人擡手，“免。”
衆人這才擡起頭來。
聖君迴歸，是聖族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這麼久以來，卻一直都沒有見過聖君出來。
如今，是他回來之後，第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
風姿卓越，一如當年。
聖族族長滿意的看着雲長淵，這是他最出色卓越的孩子，驚才絕豔，實力超羣，生來就與旁人不同，是天生的領袖。
他是下一任聖族族長，唯一的繼承人。
他因他驕傲，也對他抱有最大的期待。
人皆到齊，各自落座。
應戎看了眼空蕩蕩的身旁，目光冰涼，但願盛卿九去的時間再久點，最好是大會結束了之後再回來。
接風宴，各家家主都自覺帶着自家女兒，前來給聖君敬酒。
敬酒由女子敬。
端着銀色的酒杯遞到雲長淵的面前。
都是仙子，不染俗氣，但望着雲長淵的眉宇之間，仍舊有着無法掩飾的崇拜和愛慕。
“聖君，請。”
音色和容貌都是極美，在仙子中也是上乘之色，幾乎無可挑剔。
聖族族長笑道：“馮家女真是不錯，長淵，你便接了她這杯酒罷。”
名義上是敬酒，實際上，卻是以酒選妻。
若是他接了，這個女子很大程度上會成爲他未來妻子的待選之一。
雲長淵對族長十分了解，他手指微動，一片桃花紛紛揚揚的飄來，正好落到女子的酒杯之中。
桃花落下，酒水盪漾。
女子微愣。
馮家家主眼珠子一轉，當即說，“小女敬酒，桃花亦爲之添色。這桃花緣可是真妙，小女和聖君，有緣吶。”
女子看着杯中微晃的桃花瓣，嘴角不由得往上揚起，嬌羞中帶着幾分喜悅。
更期期艾艾的看着雲長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