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蟑麼牛 >第022章:韓老五
    李家傑和劉奕辰剛睡醒就接到了招娣姐的傳呼消息,讓倆人速來失物認領處,這哥倆急荒忙亂的開始洗漱收拾,等着趕到失物認領處時,裏邊已經有個穿着鐵路機務段制服的中年漢子在等着了,這個人李家傑哥倆也曾見過面,正是招娣姐的男人,譚春林。

    譚春林是雁北鐵路局燕州機務段貨運科的科長,和郵政單位掛着鉤,負責託運方面的業務,因爲務工人員的待遇不高,貨物搬運又頻繁,所以手底下經常缺人,來務工的人員也多是流水兵,昨晚老婆枕頭邊交代了,有兩個收破爛的後生要尋工作,沒有介紹信,譚春林又打聽了人品之後,爽快的答應了。

    李家傑見過譚春林幾面,連忙過去笑迷臉的說道:“姐夫,你那缺人不?”

    譚春林對李家傑的印象還不錯,對劉奕辰多少有點不感冒,接話說道:“缺是肯定缺,只是營生不好乾,你倆能受的了苦?”

    李家傑拍了拍胸脯說道:“能咧,能咧。”

    劉奕辰有點不悅的說:“工資多少啊?”

    譚春林說道:“招娣介紹來的,我給你們尋點輕鬆營生,但是隻能一個人去,拉短程,瞧見沒?”說着話一指自己站的位子,正是郵政大樓,接着說道:“瞪着三輪車,從這往貨運站倒物運,基本工資八十加記件效益,按趟算,每趟最少五百斤,要保證貨不丟失,不損壞,一趟是一塊錢。”

    李家傑和劉奕辰聽了,都覺得這營生好,蹬上三輪車閃開了勁,拉個半噸都沒問題,這五百斤輕鬆的很,欣然點頭同意了,李家傑又問道:“那訥倆剩下一個幹甚咧?”

    譚春林撓了撓頭說道:“剩下都是苦重營生了,裝卸工,往車皮上裝卸貨物,一個月二百沒績效。”

    這哥倆聽了,互相看了一眼,劉奕辰直接說道:“得嘞,訥去裝卸,你拉短程吧。”

    李家傑有點不情願的又問道:“姐夫,姐夫,還有別的營生嗎?”

    譚春林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哥倆是不願意分開了?”

    李家傑連忙答道:“最好是能在一起。”

    譚春林思謀了一下說道:“要不這樣吧,拉短程的也得需要個裝卸工,只是工資肯定少,你們倆願意的話,就把這營生包圓了把,每個月一百五,沒績效,兩人也有個照應。”

    李家傑和劉奕辰聽了,自然是歡喜,雖然說工資少了點,但是哥倆不用分開了,現在有了地方住,每個月兩人能掙上個三五百,管夠了,於是欣然同意了。

    譚春林先是領着二人去了機務段,只填寫了資料,沒有其他繁瑣的流程,就算是正式入職,接着又帶着二人去了郵政大樓,跟郵政的貨運部門做了交接,認清了貨庫,領了一輛八成新,先前有人用過的三輪車,就算是正式上崗了。

    李家傑和劉奕辰哥倆,也不分誰是拉短程的,誰是裝卸工,反正就那些個活,倆個人一起裝卸,一起拉,算計着每車正好拉上個五百斤過稱就可以,要不然虧的慌,於是倆人再一個蹬着車,一個推着貨,開始往返郵政和貨運站之間。

    忙碌了一上午,拉了四趟,哥倆挺高興,因爲剩下的貨,估計下午還得拉三四趟,這樣算下拉,光記件的營生,一天也能領七八塊錢了,一個月算下來,績效最少也能掙二百多,再加上裝卸的工資和短程的工作二百,兩個人四百多,只要不揮霍也能過的豐盈了。

    下午兩個人勉強又湊夠了四車之後,一天的營生算結束了,哥倆趕到了失物認領處,死拉硬拽的把招娣和梅子姐拉出來,請喫一頓答謝飯,當然少不了譚春林,尋了個門臉不錯的飯店,爲了感謝譚春林的相助,特意要了瓶十八塊的老白汾,招娣看着直心疼,數落着二人不會過光景,這一分錢還沒掙上,就破費這些個錢喫飯。

    等酒菜上齊了,李家傑和劉奕辰端起了酒杯,感謝着譚春林的相助,譚春林瞧着一座子豐盛的飯菜,心裏疑忌着,這兩個拾破爛的窮小子,別喫完了飯,結不了賬,還是客氣的舉起了酒杯,說着小事一樁的話。

    五人酒足飯飽後,各自散去,劉奕辰瞪着三輪車載着李家傑返回了自己臨街的小屋,雖然沒有小院,還在靠着門口就是一個電線杆子,拿起早已預備好的大鐵鏈子,把三輪車鎖結實了,才進了屋酣然入睡了,一整日的忙碌,讓兩個無所事事,揮霍光陰的後生,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生活的意義,但願着,從此以後,就是哥倆新生活的開始,就這麼忙碌愜意的活下去……。

    燕州市第三人民醫院的住院部,一間病房裏住着一個姑娘,插着各種儀器,一旁的醫用心電監護儀“滴滴滴”的畫着一般人看不懂的曲線,證明着這個姑娘還喘着氣,沒有死。

    韓老五在警察的陪護下進了病房,是來協商姑娘在青蘋果旱冰場事故的後續問題的,姑娘家的人還算通情達理,只要韓老五負責姑娘在醫院的一切花銷,就不再追究韓老五的其他責任,韓老五雖然口上同意了,但是心裏也抱着委屈,點頭哈腰的退出了病房,正掏出了手絹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子。

    就在這時,突然一位五十開外的二老闆(婦女),上來就揪住了韓老五的領子,一頭撞了上來,邊撞邊喊着:“你個劊子手,差點要了訥兒的命,你把我的老命也拿了去吧!”

    身邊還有一位更顯老態的老頭,也嘶吼着:“殺人啦,死人拉,要了訥老兩口的命了。”

    韓老五本來想着和警察一起來的,所以也沒帶上幾個跟班的,哪成想有這事,對方是兩個老人,自己雖是個社會油子,也不能當着衆人面去和老年人搏命,嘴裏連忙喊着:“救命啊,救命啊,啥情況,警察同志快幫忙。”

    身邊本來跟着兩位警察,正在病房裏安撫姑娘的家屬,聽着走廊裏的動靜連忙往外走,瞧見了兩個老人糾纏着韓老五,趕快一邊拉扯一邊規勸,詢問着到底怎麼回事,有政府幫着協調。

    兩個老人瞧着有穿制服的來了,也不再揪掘韓老五,那婦女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嚎喪開了:“可要了訥兒的命了,這個劊子手不問青紅皁白,就打了訥兒子,訥兒子現在還在家裏養着傷,也沒個人去看一眼,讓訥們老兩口咋活呀。”

    韓老五這纔想起來,自己還扇過一個後生,當天扇完了也就扇完了,心裏想着,雖然那天的耳光動靜大點,扇飛了老遠,但畢竟是個耳光而已,還能出啥大問題,心裏早就忘卻了,警察和醫院方面的人也是連着兩天堵自己家的門口,催催着姑娘的醫療賠償的事情,自己這才被迫無奈前來看望姑娘,哪成想還有這檔子的事。

    警察聽了,瞅着韓老五,詢問着韓老五是否確有其事,韓老五吱吱嗚嗚的默認了。

    於是一個警察安撫着兩位老人,另一個警察懟韓老五說道:“這裏是醫院,動靜別鬧大了,你先把兩位老人安撫了,咱們再慢慢協調。”

    韓老五連忙點着頭,說道:“老公家做主,訥全聽了。”

    那警察聽了又過去安撫老人,說韓老五這裏同意了協商,讓另尋地方商談,不要在醫院鬧掙,那兩位老人勉強收起了鼻涕眼淚,虎視眈眈的盯着韓老五,以防着韓老五再跑了。

    韓老五混跡社會也有些個年頭,往日裏最多是打打殺殺,都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事情,如今老了,只能在廖志宏身邊做做出謀劃策的營生,經歷這種事情少的很,何況身邊又有警察,再大的怨氣也不好發作,只能說道:“您二位別急,您看這樣好不?您告訴訥家庭住址,訥明兒個親自登門拜訪,今兒確實有事!”

    這兩個老人當然不同意,今兒個好不容易逮住了正主,說什麼也不能放了韓老五走人,韓老五隻好說着尿急,尿完了尿一起去看望後生,那老兩口才作罷,和警察一起守在了廁所門口,以防着韓老五尿遁跑了。

    韓老五本來不尿急,只是藉着尿急想躲起來緩口氣,進了廁所就關上了門,自己走到了水龍頭跟前,洗了洗手,又捧着冰涼的水衝了一把臉,從兜裏掏出了手絹準備擦臉擦手,就在這時,身後有個聲音嘆息的說道:“哎~最是無常惹是非,血光來臨渾不知!”

    韓老五從鏡子裏反光看着,身後是個穿着藍色衛生褂,提着墩布的老頭,看的出是醫院打掃衛生的工作人員,略有疑惑的瞅着鏡子裏的老頭說道:“你是在說我嗎?”

    老頭用側眼瞟了韓老五一眼,繼續往裏邊走去,自言自語的又說道:“禍從天降,用人不祥,混人啊混人!”

    韓老五退了幾步,扭頭瞧着廁所裏邊沒有了其他人,確認老頭是和自己說話,連忙用了敬語說道:“大爺,您兒是和訥說話嗎?”

    那老頭這纔回過頭來,盯着韓老五看,這一看不要緊,嚇了韓老五一大跳,那老頭的左眼竟然大部分是白色的,仔細看眼仁很小,想一顆黑豆一樣鑲嵌在眼珠上,賊晃晃的嚇人。

    老頭看着韓老五,放下了手中的墩布,衝韓老五鼻子“哼”了一聲,嘴裏說着:“無知!”接着走到了韓老五跟前,伸出了空空的手,猛然間朝着韓老五腦後抓了去,嚇了韓老五一大跳,連忙將頭往旁邊扭了一下,等老頭從自己腦後收回手時,手握成了拳,拳縫之間,竟然是一把女人的頭髮,而身後隱隱能聞見一股燎毛的焦味……。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