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櫻沒接這個話茬,而是問道:“認親宴辦的熱鬧嗎”
巧慧激動地說:“熱鬧的很呢,去了好多當官的,太子爺和太子妃都去了。給馬姑娘專門僻了處院子,配了十八名丫頭侍候。用的東西都是全新的,被褥用的鍛面溜光水滑。看成色應該是貢品。”
“馬姑娘的身份,他們是怎麼說的”
“說馬姑娘小時候算過命,與父母緣薄,不能認親,十八歲才能回家。昨日剛滿十八歲,就趕快接回家裏,認親宴同時也是生日辰宴。”
“五阿哥去了嗎”
“去了。”巧慧嘿嘿笑:“五阿哥喝多了酒,趴在酒桌上嗚嗚的哭。”又小聲說,“沒開宴之前,馬姑娘和五阿哥私下見了面,不知道說了什麼。”
蘇櫻猶豫了一下,問:“四爺去了嗎”
巧慧理所當然道:“四爺當然也去了啊還講了話,說很久前就認識馬姑娘,誇讚馬姑娘的各種好。恭喜哈大人什麼的,說了很多。”
神神祕祕地說:“聽說好幾個人向哈大人提親。”立馬又說,“馬姑娘不讓說。”
五日後,馬蓉纔回朱家莊。
各色禮物拉了一大車,沙穆哈送給蘇櫻了一棵半人高的珊瑚樹。擺在了前院的客廳裏。
“我阿瑪問我,給你送什麼好。我說,金銀珠寶都太俗,屋子裏那棵樹怪別緻的,就送它吧。”馬蓉笑嘻嘻道:“東家,你沒看到他當時那表情,臉皮子抖了幾下才應。”
蘇櫻左右打量着珊瑚樹,十分開心:“你讓他肉疼了,他能不抖嘛。估計他家的擺設,就這件最值錢。”轉話又說,“值不值錢倒是次要的,我就喜歡各種各樣的擺件。在寧夏的時候買了很多,都沒帶回來。”
馬蓉怔了一下後,得意地說:“東家,我有眼光吧挑最值錢的。”
蘇櫻笑道:“你以後是內務府總管家的大小姐,以後不能管我叫東家了。你比我大,叫我蘇櫻,或是小櫻都行。”
也就在這一日,蘇櫻終於和祿夫人談定了婚事,禮金落到了五十萬兩銀子。婚期也訂下了,在十二月初九。
“讓夫人跑這麼多次,九公主心中的感激之意無以言表,這點小禮物,是她的一點心意。日後,她入了佟家的門,您就是她的長輩,還需要您多照應。”
蘇櫻把一個暗紅色的妝匣遞給了祿夫人。
祿夫人客氣地笑道:“公主身份尊貴,這些禮遇是應該得到的。我也是憑着本心做事。”
曾經兵荒馬亂似的一個件事,總算塵埃落定。
“你猜猜這裏面,會是什麼”
回京城的馬車上,祿夫人撫摸着妝匣問跟着她來的嬤嬤。
嬤嬤笑道:“看烏拉那拉氏遞給夫人時,慎重的樣子,不會是單件的珠釵或是耳吊子,應該是全套頭面。”
祿夫人用食指扣着妝匣面,沉思了片刻之後,說:“說不定裏面會有一千兩銀票。這件事,我確實盡了全力。就說東市那處院子吧,那可是準備讓大房搬過去的。建了一年多,什麼都準備齊了。如果不是我再三開導老爺子,怎麼也不會讓給一個小輩去住。”
祿夫人最喜歡別人誇讚她大方,深吸了口氣,笑道:“如果是我,我會放五千兩。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公主入了門,需要人的時候,多着呢。老大性格溫和,老大媳婦可不是好相處的。”
想到裏面可能會有她想要的東西,祿夫人打開匣子的手,有點不穩。
需要使銀子的地方,太多了。
孃家的兩個兄弟都不爭氣,父親的身體又不好。眼看着家境一日日的衰敗。向父親討妾室的事,一直是她的一塊心病,可又拿不出像樣的東西去彌補。
佟家是由大房管事,她一個月領着八十兩銀子的月例,男人又是個不顧家的。想到男人,祿夫人就揪心,在阿瑪的再三催促下,現在還沒有回來。聽說那小妾要生了。
“嗒”的一聲,盒蓋打開。
祿夫人的目光避開金首飾,往旁邊看。一卷紙像只胖鵪鶉躺臥在首飾旁邊。這麼肥實,一百兩一張的還真貼心,不用專門去兌換了。
不露痕跡的爲九公主爭取利益,一方面是答謝去年蘇櫻對她的相助之情,更多的則是,希望能收到了相應的回報。
祿夫人鬆了口氣。
一隻手扶着匣蓋,一隻手取出銀票。這時候,她才注意到匣子裏是一枝金釵。光潤的釵身,鏤空的金花中間鑲了一顆圓潤的珍珠。這隻金釵,她見過。太后曾經在大年夜的時戴過一次,
考慮的真周到。
別人或許會猜測,她是不是在中間落了好處。有了這枝釵,她們在背後的嘀咕,就會落在釵上。長輩收晚輩一件貴重的禮物也算正常,拿到檯面上講,她也不怕。
拿起銀票攤開。
果然如她所想,看到的是一百面額。
嬤嬤看着祿夫人神色由落寞轉爲安然,由安然轉爲意外,又由意外轉爲震驚的模樣。
關切地問:“夫人,她們送的東西不合適嗎”
祿夫人“啪”的一聲把合上了匣蓋,半天后,乾乾地說:“太后戴過的金釵。”喘了口氣,又接着說:“這麼貴重的東西,沒法賣,又沒法戴出去。”
嬤嬤笑呵呵道:“有什麼不能戴的。就是讓大家知道,夫人跟宮裏人走的近,氣死那些眼紅的。”
十月最後一日,蘇櫻收到了胤禛的來信。
送信人是劉能。
那日蘇櫻正好在德水客棧。
劉能風塵僕僕的跳下馬,就對着門口大聲喊:“東家呢東家在嗎”
蘇櫻朝他身後張望了一眼,才走出去。
“找我嗎”
“東家,四爺給您的信。”
劉能從懷裏掏出用雨布裹着的紙包,遞過來,“主子說讓奴才等着拿您的回信。”拉下圍了半張臉的灰布巾,笑嘻嘻道:“東家慢慢看啊,我先去喫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