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眼皮嚯嚯亂跳。啞着嗓音問:“一直沒回來”接着厲聲說道:“派人去找。找到,讓她立刻回來。”
馬蓉是出了城。
此時在西沙河邊的樹蔭裏坐着。
河水彷彿感染了她極度不安的心,嘩嘩奔流得急切。
馬蓉在此靜靜地思索了半天后,發現她身份這個問題,比大阿哥做的事情敗露還要嚴重。
沙穆哈現在說的是好,說是他當年搞錯了。
這是因爲她還是大福晉,給她留有面子。真要鬧到皇帝那裏,他肯定會把認錯的責任全部推給她,說她欺騙衆人。
但這件事,她也是被動的。
她一個普通小老百姓,怎麼會有臉面搭上朝中的一品大員嘛。
可當初的知情人,除了她和沙穆哈之外,只有四阿哥。
四阿哥又失憶了。
失去了沙穆哈閨女這個身份,她算是來歷不明的人。
她身份的問題,往嚴重了說,可是欺君。欺君是死罪。就算皇帝寬仁,不往深處追究,不明令讓大阿哥換福晉,她也呆不下去。
馬蓉心裏明白,大阿哥之前看重她,願意聽她說話,主要是看重了她是沙穆哈閨女這個身份。沒有這個身份,她在大阿哥那裏什麼都不是。要家世沒家世,要美貌無美貌。而她所說的她是三百年後的人,拿不出一點證據,大阿哥一直是半信半疑。
大阿哥不會讓一個沒有絲毫用處的人,佔着他的福晉之位。肯定會想辦法,一腳把她踢走。前大福晉就是一個例子,只不過自己更有用處,就把那個障礙毫不留情地掃除了。
而大阿哥呢,他是皇子,做的那些事情即使敗露,皇帝也不會輕易賜死。家眷也就不會死。
她剛不久還想着,怎麼和大阿哥脫離關係。細細想來,和大阿哥綁在一起,大阿哥被囚禁,她或許能有一條生路。
馬蓉想到這些,又怕又惱。
身爲穿越者,與衆不同的人,即使不是主角,沒幹出轟轟烈烈的一番事業,也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啊。那上天安排她穿越過來的意義是什麼
難不成是這裏的配角不夠,讓她來湊數的
馬蓉越想越鬱結。
唉......早些嫁給張廷璐就好了。有錢,沒妾室,性格又好。再不濟嫁給五阿哥,做個妾室也是一世無憂啊,何況五阿哥以前還一再說,想辦法讓她做福晉的。
在歷史上,五阿哥可是安穩的過了一生。那自己跟着他,也能安穩。
想到五阿哥,馬蓉身上又有了一些力氣。
對,找五阿哥。
坐的太久,思考事情,又太過專注。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腿麻了。
馬蓉揉捏了半天腿,才站起來。
她是坐馬車來的,來到這個地方這麼久,仍沒學會騎馬。
這個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什麼都不方便。
馬蓉一路腹誹着,往官道上走。剛出樹林,就看到一人疾馳而來,在馬車前勒馬,大聲問:“福晉呢”馬蓉看清了是府裏的人。這時,來人也看到了她。
“福晉,主子爺讓您速回。”
此時的佟府裏,也有着山雨欲來的恐慌。“佟半朝”這個外號不是白來的,朝中的一點風吹草動,佟國維都能在第一時間知曉。
早上得知明珠稱病請假,他就推測到大阿哥怕是不妙。明珠那老東西,以前就沒請過假。有次發高燒,病得快睜不開眼了,還一樣上朝。
太子和四阿哥的事,佟國維雖然沒有證據,但篤定和大阿哥脫不了關係。要真是如他猜測,大阿哥不但自己性命難保,還會連累到一幫人。
佟國維暗自埋怨自己失誤,爲預防萬一,把寶押到了每個可能的皇子頭上。
佟國維原以爲大阿哥即使爭位失敗,也會是個沒有實職的閒散王爺,下面的人頂多是受幾年的連累,暫時升不了官。哪會知道他的膽子那麼大,謀反害命的法子,都敢使。膽子大也行啊,做事幹淨一些,別讓人抓住把柄。
蠢貨啊這麼快就暴露了。
大阿哥若是被處死,下面的人可是要一批陪葬的。
佟科書看到他阿瑪一臉的陰鬱,有氣無力地問:“阿瑪,兒子現在怎麼辦要不要也稱病,避避風頭”
這個笨東西,給他一再交待,要暗中投大阿哥。讓大阿哥知道他的忠誠之心,但儘量別讓外人看出來。他倒好,現在是朝中上下人人皆知。
佟國維狠狠地瞪了他大兒子一眼,沒好氣地說:“你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病了,說得過去嗎”
佟科書毫不猶豫地說:“騎馬摔了腿。”又說,“兒子真摔,在大街上摔,讓大家都看到。”
佟國維怒聲道:“你這個蠢貨,別光想着自己。四十來歲的人,也快活夠本了。還是想想怎麼把你兒子摘出來吧。”提到佟安顏這個長房長孫,佟國維更氣了,拿起手邊的書本,擲在了他頭上。
“你自己做事,拉扯你兒子幹什麼。別說你不知道,你這是想給自己留後路,怕萬一大阿哥失敗,自己受牽連。想着把顏兒拖進去,皇帝會對駙馬網開一面,也會對你網開一面。”
佟科書低着頭,小聲說:“聽說萬歲爺目前最重視的是四阿哥,要不要顏兒去朱家莊跟着四阿哥那是他的親姐夫。”
這門親事,是佟國維做的漂亮事之一。每次提到,就有幾分得意。
“現在知道這門親事的好處了關鍵時候,公主就是救命的。瞧瞧你媳婦那樣子,總還想在公主面前擺出婆母的高姿態。讓她跟老三媳婦學學。”
......
落櫻園裏,歡笑聲一片。
巧慧看了胤禛圍着圍裙,往大鐵鍋上貼玉米餅的模樣。
憋着着笑出竈房。
跑到院中的涼亭裏,才哈哈笑出聲:“姐姐,你太厲害了。拿到香滿樓去賣吧,四王爺親手做的餅啊,十兩銀子一張,保準得瘋搶。”
蘇櫻:“你說奇怪不奇怪。他失憶之後,性格大變。非要學做飯,我怎麼勸他都不行。這萬一傳到萬歲爺耳朵裏,說不定我要受責備。說把他兒子當下人使喚。”
她倚着竹椅的靠背傾斜而坐,一隻手支着臉頰,一隻手隨意地搭上扶手上。
整個人看上去柔美恬靜。
說話時,臉龐上浮現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拿着玉米餅出來的胤禛:“......”撒謊的櫻櫻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