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懷安回了書錄齋,他想起剛纔顧梓鴛說的話和大大咧咧的行爲。其實他並不討厭顧梓鴛,應該說很愛她,只不過從小一起長大有些嫌棄罷了。

    “這次恐怕是做的有些過分了”

    桑懷安站在屋內一隻手背在身後,夜晚的風吹的院內樹葉颯颯作響。

    顧梓鴛在被關入忘憂樓時沒有哭鬧,桑懷安看着她那淡漠的神情,一直是這般,明知道自己是被陷害怎麼會連句解釋都沒有。

    小時候的顧梓鴛活潑開朗,處事灑脫,敢作敢當,但自從入了王府以後性子與原來是大相徑庭像變了一個人。

    桑懷安一直以爲,顧梓鴛的娘離世給她帶來了沉重的打擊過些時日便好了,可顧梓鴛卻以這樣的性格在王府生活了兩年。

    每一次桑懷安去易安院,顧梓鴛總是唯唯諾諾怕說多做多惹他不高興,他與她分享朝廷上的事情她也總是點頭,像塊木頭一樣。

    後來桑懷安便刻意冷落她,任顧梓鴛再怎麼叫自己去易安院也不去,他可不願熱臉貼顧梓鴛的冷屁股。

    這次的事情本就是無心,只是想激激顧梓鴛的性子,若是真的冤枉了她斷不會這般任人宰割。

    可桑懷安錯了,顧梓鴛真的就任由奴才帶到了忘憂樓。

    這樣不行那就關幾日看看,總有一天顧梓鴛會求助本王。桑懷安是這樣想的,果然還沒一天顧梓鴛就跑了出來。

    這些事情顧梓鴛恐怕是不知道了,因爲她已經死了。

    還未出生便被戴上了太子妃的頭銜,她身上的擔子尤爲重,當上太子妃以後必定是那母儀天下的皇后。

    小時候的她過得是那般無憂無慮,是丞相府內的小霸王。她娘爲了改正她的性子,打斷了多少戒尺,可顧梓鴛依舊是我行我素。

    桑懷安小時候幹過最危險的事情都是顧梓鴛帶着一起,每次回去都會被罰跪,打手心挨板子,但她總是微笑硬撐說不疼。

    顧梓鴛總聽別人說自己是太子妃,是以後的皇后,這個不行那個不行,可她只想做自己,做顧梓鴛。

    她娘臨終時握着她的手“鴛兒,你現在可是謹王妃,你以後是要入王府的,娘同你說過十幾年,皇家身邊必定會有心計之人,你的性子無論在哪都會喫虧,你聽孃的話入了王府之後一定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娘不能看着你嫁人了”之後便嚥氣了。

    顧梓鴛的淚水奪眶而出“娘,性子我改,您別走,娘”

    她娘總說,桑懷安是你的夫君,是以後萬人之上的皇上,要愛他,聽他的話。

    她在聽啊,她每次都在聽桑懷安的話,他說的她都記在心裏,可是…可是他不愛她。

    他怎麼不愛她,他都希望能把她融到骨子裏同她生同她死。

    在深府內不爭不搶的過了兩年,顧梓鴛看着桑懷安身邊的雲染,她心灰意冷任由奴才將自己帶到了忘憂樓。這兩年府內幾乎每個月都會來一個新女人,每個女人都在窺視王妃這個位置。

    好累,不想在愛了,也不想再在這深府中待下去了,想做回那個無憂無慮的顧梓鴛。

    所以,她自殺了喫下了一直藏在袖中的一粒藥,在睡夢中死去了。

    淚水從眼角流下落在了牀榻上。

    易安院內

    麥九左腳搭在右腳上抖動着,滿臉愁容,這幾日的生活真的是太不習慣了。

    芝畫推門而入,手裏端着一個饅頭和一盤青菜,她將飯菜放在桌子上看向牀榻上的麥九“主子,該用午膳了”

    麥九十分不願起來,因爲她知道端來的一定是一個饅頭和一盤青菜,從馨香園出來頓頓都是這個。

    王府內都是些見風使舵的人,你輝煌時人家巴結着你,你落寞了還不忘在你傷口上撒一把鹽,這樣纔有趣。

    芝畫無奈說道“主子,奴婢去廚房,他們就給了奴婢這個”

    麥九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饅頭掰開了一大半遞給了芝畫。

    偌大的院內只有麥九和芝畫相依爲命,麥九非常感謝芝畫的不離不棄,院內其他的人早就不知蹤跡了,大概是被桑懷安調走了吧。

    芝畫惶恐不敢在接下這半個饅頭,從前的主子錦衣玉食從未喫過這些,她很擔心顧梓鴛的身體。

    “主子,您喫吧,我喫過了”

    麥九咬了一口手裏的半個饅頭,又將另外半個塞到了芝畫手裏“你可別給我吹牛*,你喫個屁啊你”麥九知道自己又口吐芬芳了。

    她咳嗽兩聲緩解尷尬“你喫吧,你喫吧,給你就拿着”

    芝畫接過饅頭又要哭了,從小主子就對她好,府內做了新衣服也都會給她留一件,好喫的也會與她一同分享,遇到這樣的主子芝畫覺得自己真是上輩子積了大德。

    麥九屈膝看着芝畫委屈的小表情“怎麼了呀,芝畫你又要掉金豆豆啊”芝畫啊的一聲哭了出來,這幾日芝畫動不動就哭,麥九已經習慣了。

    她不以爲然的坐到了凳子上,拿筷子夾着盤子裏的青菜,芝畫哭的有些抽泣,斷斷續續說道“主子...您...對奴婢真是...太好了”說完又啊的一聲仰天哭泣。

    麥九真的好想耳根子清淨一下。

    用過午膳後,她坐在院內的石凳上擡頭望着天,一朵一朵的雲彩掛在天上,陽光甚好,微風不燥。

    可她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真是餓得慌。

    頓頓半個饅頭就着兩口青菜,麥九回想起自己最窮的時候也沒有過得這般寒酸。

    大風大浪都闖過,這些小挫折都不算事!她真的是太能安慰自己了。可肚子餓還是事實啊,所以她決定晚上去廚房——偷!

    “芝畫,芝畫”

    芝畫聽到麥九的聲音匆匆忙忙從側院跑了過來,她將袖子挽到手肘上面,手指上還掛着水珠,應該是在洗衣服。

    她將手往衣襬上抹了兩下“主子,您說”

    麥九湊到芝畫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芝畫驚聲“啊?主子你要去偷東西”

    扶額,芝畫真的太讓麥九頭疼了。

    初次見面時芝畫那紅撲撲的臉蛋上,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又帶着那般聰明伶俐的神情,將麥九從窗子下拉了上來。

    可這幾日相處下來,聰明是真的沒有看到笨拙倒是表現的淋漓盡致。

    有時候麥九覺得芝畫太單純了像個未經人世的孩童一般可愛,但有時也單純的有些嚇人。

    麥九輕輕的拍了一下芝畫的腦袋“小點聲好不好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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