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墨書院內
現已入深秋,書院的書童正拿着比他還高的掃把清掃滿院的落葉。
突然課堂內傳出一聲書本扔向地面的聲音:“去給本少爺買南街的糖餅,要那種剛剛出鍋酥酥脆脆的。”
那是一個身穿綾羅綢緞的男子,他吊兒郎當的坐在蒲團上,腰間的佩玉垂到了地上,他的眼中寫滿了飛揚跋扈,一舉一動都好像在告訴別人,我就是這裏的老大。
在他面前是一個身穿粗布衣裳的個頭稍小的男孩,男孩身上沒有面前人那麼多顏色,只有那因爲深秋涼涼的風吹紅的臉蛋。
男孩低着頭猶猶豫豫:“可...可徐少爺,馬上夫子就來了,我...不..想...”
徐弘之站起身來一腳踹到了男孩的大腿上,男孩經受不住向後踉蹌了幾步。
“現在本少爺說話不好使了是嗎?讓你去你就去,你就不會快些去,跑着,快,每次你都這般磨磨唧唧,本少爺現在就想喫。”
男孩摸了摸自己被踢的有些疼的腿,他彆着頭不敢看那人的眼睛。
“是...我這就去,我這就去。”說完男孩就跑出了課堂。
見男孩跑了出去,吳松平扭過頭來一臉壞笑看着底下同他年齡相仿的男子們:“看見沒,看見沒,跟我們一個書院又如何啊,還不是得給本少爺跑腿,本少爺說啥就是啥。”
有幾個富家子弟附和着:“是啊,是啊。”
而坐在最後面的同男孩一樣身穿粗布衣裳的平民子弟,沒一人敢擡頭,所有人都將頭深深埋進了案几裏面。
“爲何如此吵鬧。”一位老者走了進來,雖然他兩鬢髮白,但精神矍鑠,腰板挺直。
一聽見夫子的聲音,屋內瞬間安靜。
夫子走到了講臺前,微微一擡頭,眉宇之間掠過一絲威嚴,淡淡道:“坐好,掏出...”
聽見這話吳松平趕緊回到前座位打算坐下,屁股還沒接觸到蒲團,只聽見外面傳來:“吳少爺,我給您買回來了。”
夫子趕緊看向門口,吳松平也咣噔一聲摔坐了下去。
男孩看到了夫子,他趕緊將手中的糖餅藏在了身後,見夫子慢步向他走來,他結結巴巴道:“夫子...夫子,不是您...您想的那樣。”
夫子掏出腰間的戒尺,拍了拍男孩的手臂,語氣冷淡:“拿出來。”
男孩低着頭慢慢的將身後的糖餅掏了出來。
待看到是一個炸的金黃還散發着熱氣的糖餅之後,夫子皺眉怒道“好啊你,偷跑出去買糖餅?”
一個平日裏不學無術,遊手好閒,愛打岔的男子笑嘻嘻笑道:“大概是他餓了吧。”
一瞬間鬨堂大笑。
夫子氣的胸口起伏的有些大,他用戒尺拍了拍旁邊的書案:“誰在膽敢笑,來本夫子這領戒尺”
沒人在敢笑,戒尺打在手心,他們都感受過一遍,不願再有第二次。
夫子又看向身前的男孩:“是誰叫你去買的?”
男孩又將手中糖餅藏在了身後,他低着頭弱弱開口道:“是...是...”
“你但說無妨。”
男孩緩緩擡眼看向了一直拿鼻孔在看着他的吳松平,夫子隨着男孩的視線看去,吳松平趕緊低下了頭。
男孩鼓起了勇氣:“是...就是...吳...吳少爺,就是他,夫子。”
“吳松平!不得出言不諱,這是學堂!”夫子生氣的用戒尺大力敲着案几。
吳松平手臂環胸扭頭吊兒郎當的抖着腳說道:“夫子,他污衊我,我從未讓他做過這些事。”
身後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他總是讓我們這樣...”
吳松平猛地回頭:“誰?給本少爺站起來說。”眼前的人將頭埋進書案不敢吱聲。
吳松平繼續開口道:“就知道躲在背後說話,本少爺讓你們去的時候你們怎麼不拒絕啊。”
屋內的人都知道,吳松平攀上了京城楊少,也是因爲有楊少的庇護,他才能如此耀武揚威,無人敢惹。
“吳,松,平!”夫子一邊大力敲着戒尺一邊喊着名字。
吳松平回過頭來,一臉不屑:“本少爺在此有何貴幹?”
夫子上前幾步,語氣嚴厲:“給本夫子過來。”
夫子手上的戒尺輕輕拍着自己的手心,一下一下的,吳松平慫了,他縮着脖子認錯道“夫子,弟子錯了,饒了這一次吧。”
“這種情況本夫子發現過可不是一回兩回了,大家同在一個書院便是同窗,吳松平,過來!”
見那人無動於衷,夫子疾步上前,這一下直接嚇得吳松平向後退了一步。
“伸出來!”夫子語速極快語氣嚴厲。
吳松平閉着眼將手掌伸了出來,
“啪啪啪。”三聲之後,吳松平的手紅了一片,他將手收了回來輕輕揉搓着。
夫子回到講臺前說道:“皇上下令,凡是入了松墨書院者,身份平等,不管你是官胄之子,還是貴族之子,來了這便是個學生,不能歧視貧民之子,這裏沒有高低貴賤,只有人人平等。”
夫子說完看向男孩,語氣不在向剛纔那般嚴肅:“回去吧”
男孩回到了座位剛剛坐下,便看到了一直盯着他的吳松平,吳松平咬牙切齒小聲說道:“你,完,了。”
傍晚男孩往家走時,剛拐進衚衕便眼前一黑,在醒來時面前是一對又一對的眼睛看着他。
男孩嚇了一跳趕緊起身做保護狀。
“楊二少,他醒了”一個小斯見男孩醒來趕緊扭頭稟告道。
男孩看清了面前坐在椅子上的三人,楊二少一口一口喝着茶水,連看都看他一眼,身旁的徐少爺則有些微微皺眉。
見男孩醒來一直在旁踱步的吳松平快步跑了過來:“好啊你,終於是醒了,本少爺好等啊。”說完還一腳踹到了男孩的小腿上。
男孩被踢的悶哼一聲,但還是害怕的向後扭動。
吳松平擡起一個微笑:“害怕了吧,你跟本少爺認個錯,本少爺就送你回家。”
男孩眼中都是驚恐,也不回話。
徐弘之有些擔心:“吳兄,道歉之後就把他放了吧。”
吳松平伸出手打住,他看向男孩說道:“快,給本少爺磕三頭,就放你走。”說完吳松平站起來身子從上俯視着男孩。
楊瑞喝完了茶水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起身撣了撣衣服說道:“鄙人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把握好分寸,不要在我楊府裏面鬧出人命來。”說完楊瑞擡腳朝屋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