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楓低着頭，臉上卻也是露出一抹笑顏。直到此時，他才如釋重負。聶言念念不捨的將龍鬚劍遞與雲楓，拉着雲楓的手，坐了下來。就像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者，對待慈愛的晚輩。他和藹笑道：“你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雲楓一愣，倒是沒有想到聶言會問出這個問題。不過他也不着急，略微思考之後，便是道：“專心修煉，至於如何修煉，還望前輩多加指點。”雲楓說着，站了起來，朝着聶言謙卑拱手。聶言很受用，微笑道：“好。”說完，起身，朝着門外走去。此時，那些人已經離去，空曠的院落內，只有雲楓與聶言二人。不遠處，楊鼎趴在地上，偷摸的看着裏面。聶言與雲楓相隔約莫幾尺距離。聶言望了一眼四周，袖袍微動，閉眼感受周遭微妙的變化。片刻之後，聶言睜開眼睛，漆黑眼眸之中，露出古井無波一般的神情。他頓了頓，朝着一直低着頭的雲楓道：“拿起你手中的劍，竭盡全力刺向我。”這話一出，雲楓愣住了。握住手中劍的手一緊，額頭上不知何時出了汗珠。他以爲自己聽錯了，直到聶言點頭，他纔有猶豫的拿起龍鬚劍。指向聶言。雲楓有些緊張，手掌止不住顫抖。聶言輕笑一聲，而後面色嚴肅道：“劍者，大氣者，握劍，便是掌握住了自己的命運，這個時候，怎麼能手抖”雲楓聞言，輕輕吐出一口氣，面上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前輩，我”聶言道：“叫我老聶。”“老聶我”雲楓到底還是有些畏懼，畢竟他劍對着可是他的老師，聶言。“刺向我。”聶言忽然厲聲道。雲楓閉眼，手掌一緊，接着，便是旋轉而出，金光絢爛間，滔天劍氣便是覆壓而去。劍氣呼嘯，山風鼓鼓。遠處的楊鼎狠狠的嚥了咽口水，有些驚訝於雲楓的表現。不顧身上的泥灰，看得津津有味。“倒是可塑之人。”聶言笑了笑。繼而，他的雙眸凝重起來，那漆黑眼眸之中，彷彿有着劍氣呼嘯而出。身前空間微微撕裂。他吐出一口濁氣，身子似乎輕盈幾分。袖袍抖動，出現一截枯瘦如老樹枝的手背。嘩啦啦一陣瀑布從山澗砸向地面的聲音。只見到一道漆黑流光閃爍，那重若萬鈞的巨劍便是出現在手中。劍在手中的聶言，從內之外的氣勢渾然一變，那枯瘦手掌，似乎有着山嶽一般的萬鈞之力。未見其任何動作，巨劍橫在身前。此時，雲楓的龍鬚劍已經到達聶言身前。雲楓只覺得碰到了堅不可摧的鋼鐵，手掌一陣顫抖，繼而遍及全身，虎口發麻。金光燦爛間，手掌失去了對龍鬚劍的控制。啪嘰一聲，龍鬚劍掉在了地上，劍身的金光迅速被泥土掩蓋了。雲楓愣愣的，一時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作爲你的老師，教於你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如論如何，不論何時何地，都不要輕易離劍。”聶言說着，手掌一握，那柄龍鬚劍浮空而起，漂浮在雲楓身前。在聶言的示意下，雲楓接過龍鬚劍。“你的劍意很粗糙，看來，你還有很長一道路要走。”聶言沉吟道。雲楓猶豫，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見着聶言的表情，那些話盡數被吞進腹中。其實他想說，他本來是靈力修行者，對於劍術劍意之類的，本就不精通，他如今掌握的劍法，很大程度上都是無師自通。對他來說話，到達這個程度，已經是很滿意了。很顯然，劍道宗師的聶言，很不滿意。“接下來的幾年，你課後就隨我練劍，你的造詣很高，不出五年，在劍道這方面，我敢保證，尚靈學宮之內，除我外，你是第二人。”聶言底氣十足道。他有資格，也有實力，說出這番在外人看來狂妄得無邊的話語。雲楓深受鼓舞，重重的點了點頭。“你若是不嫌棄，我收你爲關門弟子，如何”聶言坐在矮墩上，端起一盞茶杯，飲盡後，才緩緩道。雲楓盯着茶杯出神，直到聶言出聲，他將視線轉移到聶言身上。繼而就是震驚的張大嘴巴，幾乎可以吞進去一枚雞蛋。“您”聶言非常平靜。好半響，雲楓才反應過來，不過他沒有答應，“我已有師父”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聶言道：“王老先生曾囑託我，遇見雲楓，將其收爲徒弟。”雲楓瞪大眼睛，“您認識我師父”這震驚一重接着一重。聶言點頭道：“他曾指點於我，算是我半個授業恩師。”他說話的時候，起身，朝着南郡的地方躬身一拜。很顯然，他已經知道了發生了王詡身上的事情。聽到王詡，雲楓的眼眶溼潤了。雲楓回到宿舍，楊鼎早已是等候多時了。“說，你幹啥去了”楊鼎一臉驚奇道。雲楓還沒有從情緒之中緩和出來，見着楊鼎，提不起興趣。他道：“沒幹什麼。”說着往裏面走。楊鼎緊隨其後，“我可是都聽見了，他說要收你爲關門弟子，話說，你的運氣真的好”他喋喋不休的說着，雲楓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聽見去。就在剛剛，他知道了一件事情。他的師父已經他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明明下山之前還好好的，如今人怎麼就沒了他雲楓一頭倒在牀上，用被褥將頭捂住，企圖這樣給自己一點安全感。但最後還是徒勞的。其實他早在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他才察覺到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很多事情，只有真正發生之後，纔會明白有多麼難受。此時的雲楓就是如此。他就像是一直受傷的孤狼，只想一個人安靜孤獨的舔舐傷口，來消化這幾乎可以將他心理防線摧毀的消息。他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有流。或許他這是在長大了，亦或是，悲傷到極致，根本就不會有淚水產生。楊鼎反應就算是再遲鈍，也發現了雲楓的不對勁。瞧着這個樣子，似乎只想一個人安靜的處在一個空間。他猶豫片刻，便是退了出去。關上門，留給雲楓足夠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