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薩庫。

    是位於蒂華納北部的一處農業區。

    曾經這裏的家家戶戶都以種植玉米土豆爲生,可現在百分之八十的田裏都種上了罌粟花。

    “米薩,你回來了。”

    車隊進入村莊,一些大嬸熱情的衝前面的車打招呼。

    “陳少,她們是在叫安娜貝爾小姐嗎?”

    湯曉龍詫異問道。

    “應該是吧。”

    米薩?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裏應該是安娜貝爾的家鄉了。

    陳良望向窗外。

    梯田層層疊疊,和龍國的農村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只不過那隨風搖曳的罌粟花海,是國內看不到的壯麗風景。

    車隊開到一所老宅前停下。

    一行人下車。

    “塞塔已經封鎖了所有的出境渠道,先在這裏休息幾天吧。”

    安娜貝爾吩咐豺狼幾人去購置日用品,然後拿出了一串鑰匙。

    陳良幾人跟着她進屋。

    這是一套雙層樓房,傢俱很老,看不到什麼現代化痕跡,甚至連個電視都沒有,並且因爲長久沒有住人,屋裏積滿塵埃。

    金剛和幾名眼鏡蛇成員主動幹起清潔工的活。

    陳良打量四周。

    “安娜貝爾小姐,這裏離蒂華納並不遠,我們現在被塞塔通緝,住這麼近,會不會有安全隱患?”

    “放心,這裏的人不會給塞塔通風報信。”

    安娜貝爾語氣平淡,但卻讓人瞬間安心下來。

    陳良收回目光,對湯曉龍和秦漢道:“別愣着了,趕緊幫忙打掃啊。”

    “哦,好。”

    湯曉龍如大夢初醒,連忙擼起袖子和秦漢開始幹活。

    陳良也本打算參與,可湯曉龍沒讓,哪有讓老闆幹這種粗活的道理。

    閒來無事,他走出房子,站在院子,觀賞起這個異國村莊。

    在這裏,倒是感受不到墨西哥的混亂與危險,和國內沒太多區別,附近的農民樸實而勤懇。

    陳良望向一眼沒有盡頭的罌粟花海,眼神平靜。

    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

    毒品這玩意雖然罪惡,但卻也給墨西哥這些原本無路可走的底層老百姓帶來了安居樂業。

    這也是爲什麼毒品在墨西哥爲何屢禁不止,並且越來越氾濫成災的原因。

    導致這個國家一步步淪落的不是毒品,而是貧窮。

    “如果覺得不適應,你可以離開,往北一百里,就是CJNJ的勢力範圍,可以擺脫塞塔的威脅。”

    安娜貝爾走出房子,與陳良並肩而立。

    “爲什麼不適應?我覺得這裏很好,就像世外桃源,與世無爭,以後我老了,退休了,也一定會回農村買塊地,種種菜,釣釣魚,多自在。”

    陳良笑道。

    安娜貝爾沉默不語。

    “安娜貝爾小姐,冒昧問一句。”

    陳良扭頭。

    “這裏是你的家鄉嗎?”

    陳良已經做好了對方不會回答的打算,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這條危險的美女蛇卻輕輕點了點頭。

    “我在這裏生活了十三年。”

    陳良挑了挑眉。

    “那……你的家人呢?”

    “死了。”

    望着一望無際的罌粟花,安娜貝爾神情淡漠,看不到任何的低落與感傷。

    陳良嘴脣動了動,還打算說些什麼,可豺狼幾人拎着大包小包走了回來。

    “老大,你看這些夠嗎?”

    安娜貝爾轉身朝那邊走去。

    陳良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在村子裏開始閒逛起來,不像是避難,倒像是旅遊的,

    “小夥子,你是米薩的朋友吧?”

    一個四肢強壯的婦人突然拉住了他。

    米薩,應該是安娜貝爾原來的名字了。

    陳良點頭一笑,“您有什麼事嗎?”

    “你等我一會。”

    只見那婦人從屋裏提出來一袋子玉米棒。

    “米薩她家一直沒人,也肯定沒什麼糧食,拿回去喫。”

    陳良連忙拒絕。

    “我們買了糧食,不用了。”

    “拿着。”

    婦人態度堅決,硬塞到陳良手中。

    “米薩這孩子雖然很少回來,但是經常給我們村裏人寄錢,我們應該報答她,假如不夠的話。再來拿。”

    陳良猶豫片刻,道:“那謝謝了。”

    “不用這麼客氣,米薩這麼小的時候,我還抱過她呢。”

    婦女比劃了一下,應該是兩三歲的時候。

    “他們本來是那麼幸福的一家,他爸爸還是村裏的幹部,可惜啊,他爸是個死腦筋,村長要求大家改種罌粟的時候,他爸死活不同意,種罌粟可比種玉米土豆這些東西收益大多了,可他爸卻總嚷嚷這東西害人,讓大家不要種,結果這話傳到了毒販耳朵裏,唉……”

    婦人重重嘆了口氣。

    “你說他爸是不是多管閒事?反正是賣給美利堅人,又害不到我們自己,管那麼多幹什麼?”

    “然後呢?”

    陳良問。

    “然後他爸媽就被毒販給抓走了,再也沒有回來,後來米薩也離開了村子。”

    陳良沉默。

    沒有想到那條殺人如麻的美女蛇居然還有如此坎坷的過去。

    難怪她對毒販以及毒品這麼厭惡。

    聽着婦人說了會故事,陳良拎着一袋子玉米棒走了回來。

    “陳少,這是……”

    “玉米棒,村裏人送的。”

    安娜貝爾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

    晚上。

    眼鏡蛇成員都在屋裏玩紙牌打發時間,湯曉龍和秦漢也加入其中,大呼小叫,人氣十足。

    陳良沒湊熱鬧,走出屋子,卻發現安娜貝爾正站在院子裏,無聲的望着星空。

    陳良也擡頭看了一眼。

    別的不提,但假如單論夜空的璀璨程度,這裏可比國內強多了。

    這麼多星星,可能只有小時候才能見到。

    “我覺得米薩這個名字挺好聽的,爲什麼要改?”

    陳良走近。

    安娜貝爾一動不動,沒回應。

    陳良也不覺得尷尬,擡起頭,一同望着頭頂的星光燦爛。

    “沒想到墨西哥還有這麼美的地方。”

    安娜貝爾置若罔聞,依舊一語不發,像是把他當成了空氣。

    陳良也安靜下來。

    幸運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癒,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

    他曾經一度覺得命運待他充滿了惡意,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比他悲苦的人,比比皆是。

    陳良扭頭,看向那張始終被髮絲遮擋的側臉,眼神清澈,充滿真誠。

    “安娜貝爾小姐,你挺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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