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

    依瑪木在墨西哥城落網後,陳良和安娜貝爾便返回村子。

    看到他們安然無恙回來,湯曉龍秦漢以及眼鏡蛇成員都比較激動。

    “好了,沒事了。”

    陳良笑容輕鬆。

    “老大,你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金剛忍不住率先第一個問道。

    安娜貝爾沒搭腔,朝臨時搭建的棚屋走去。

    她的老宅已經在那場大火中被付之一炬,所以村民們合力搭建了這個棚屋,用來安置湯曉龍等人。

    “又是坐飛機又是坐車的,她應該是累了,讓她休息一會吧。”

    陳良幫忙解釋。

    金剛等人對視一眼,皆沒再多話。

    ……

    夜。

    安娜貝爾來到死在那晚的村民們的墳塋前,發現一道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裏。

    她眼神閃動,停了一下,然後繼續走了過去。

    “村民們的在天之靈,應該可以安息了。”

    似乎是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陳良輕聲開口。

    依瑪木落網,並且在他和墨西哥當局的協定下,稍後就會被引渡去美利堅審判服刑,就和古茲曼一樣,即使這位大毒梟前半生再如何風光,等待他的,也註定將是老死鐵窗的下場。

    “人已經死了,說這些,又有什麼作用。”

    陳良沉默。

    的確。

    人死不能復生。

    即使將依瑪木千刀萬剮,他給這個村莊帶來的傷痛也是永遠無法抹平的。

    墳前安靜下來。

    只聽得到蟲鳴,以及樹枝隨風晃動的沙沙聲。

    “爲什麼選擇我?”

    安娜貝爾忽然開口。

    “因爲你最合適。”

    陳良不假思索,言簡意賅。

    無論從身份、實力、心性……安娜貝爾都是不二人選。

    當然。

    讓安娜貝爾掌管塞塔,同時也存在一個很大的隱患。

    那就是直到現在,這條美女蛇和她依然只是僱傭關係,忠誠度無法保障。

    “你就不怕你忙活了這麼久,到頭來卻是替我做嫁衣?”

    安娜貝爾直言不諱。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冒了這麼大的風險,甚至還差點死在毒販手裏,她不相信這個男人是單純的做好事。

    明顯上說是讓她接管塞塔,可潛臺詞無非是想讓她當一個代言人和傀儡。

    這是很多大人物鍾愛的方式。

    不拋頭露面,躲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暗中操控着一切。

    “不會,塞塔本來就和我無關,所以根本不存在嫁不嫁衣一說。”

    陳良大度道。

    安娜貝爾嘴角微微牽扯,雖然沒有冷笑出聲,但譏諷之色不言而喻。

    “也對,你能夠收拾依瑪木,將來假如我不聽話,你也完全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對付我,你確實沒什麼好擔心的。”

    陳良莞爾,搖了搖頭。

    “沒想到你居然會用‘聽話’這個詞形容自己。我可是真沒敢這麼想過。”

    停頓了下,他輕輕呼出口氣。

    “當然。你會這麼想,也是人之常情。確實,我如此東奔西走,勞心勞力,甚至是出生入死,假如真的一點好處都不貪圖,說出來,不提你,連我自己好像都有點不相信。”

    陳良笑了笑,然後看向安娜貝爾。

    “要不這樣,以後塞塔的營收,我們八二分賬?這樣你也能塌心一些。”

    不愧是資本家。

    安娜貝爾沒說話。

    “七三?”

    陳良繼續試探。

    安娜貝爾置若罔聞。

    “六四,不能再低了。”

    陳良自說自話,沒人搭理,也不覺得尷尬。

    見對方還是默不作聲,他面露無奈。

    “喂。你不會真想着平分吧?塞塔雖然不如以前,但控制着蒂華納,收入肯定比你做僱傭兵辛辛苦苦強多了,我們龍國有句老話,知足常樂。”

    安娜貝爾沒有接腔,目光從墳塋轉移到陳良臉上。

    “你憑什麼覺得,我一定會答應你?”

    “你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陳良道:“這不是你所說的‘委派’,而是合作。我不會干涉你對塞塔的管理,塞塔以後往哪個方向發展,都可以由你自己決定,當然,假如遇到麻煩,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不必吝嗇開口,換句話說,你可以把我理解成‘投資人’應該更爲恰當。”

    “你知道,我最恨毒販,你覺得我會爲了錢,去成爲我最討厭的人?”

    陳良笑了。

    “這好像涉及到哲學問題了。”

    嘆了口氣,他臉上的輕佻之色逐漸收斂,神情逐漸變得認真起來。

    “不管你討厭或者不討厭,這個羣體總是會在那,它不會因爲你的喜怒而消失。存在即合理,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承認,毒販的存在,雖然確實殘害了無數人,但同樣也有很多窮困潦倒的平民百姓依靠他們生活,甚至包括這些村民。”

    陳良看向墳塋。

    “除掉一個依瑪木,確實很難抵消這麼多無辜人犧牲,但將塞塔連根拔起,這根本不現實,既然如此,我們回報這些死去亡靈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幫助他們活下來的親人們過上好的生活,我想這纔是對他們最大的告慰。”

    安娜貝爾沉默了。

    “當然。你假如真的不願意,我不會勉強,只不過會麻煩一點,得重新物色人選。我還是希望你能認真考慮。”

    陳良非常誠懇。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也是他完全沒有預料的。

    塞塔集團的利潤固然龐大,但他真的並不眼紅,他只是他現在牽扯如此之深,實在是沒辦法把這個爛攤子丟下不管。

    依瑪木雖然落網,但誰能保證,下一個上臺者會不會更加殘暴不仁?

    最妥善的辦法,就是自己來接管,可是他身邊的人都不適合當任這份工作,想來想去,也只有安娜貝爾。

    假如安娜貝爾真的態度堅決,那麼也別無他法,就只能扔給他那位手眼通天的妻子處理了。

    安娜貝爾在墳前站了一會,直到臨走時,依然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覆。

    可是當她離開時,陳良卻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沉默有時候往往也是一種答案。

    “抱歉。”

    繼而,他彎下腰,對着墳塋深深鞠了躬。

    走出一段距離的安娜貝爾腳步停頓了下,片刻後又恢復正常,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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