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

    局長辦公室。

    陳良被請進來,坐在沙發上。

    “陳先生,目前我們正在對虞姬女士進行問詢,不方便探見,希望你可以理解。”

    與陳良相對而坐的正是市局一把手,崔正義。

    目前爲止,陳良已經和很多地方的警務人員打過交道,但這個位置,可不是一個位高權重足以形容。

    放眼全國的警務系統,崔正義都可以算是名列前茅。

    換句通俗點話說,他是全國前十大的警查!

    他如此客氣,已經算是給予了陳良充分的禮遇。

    “崔局,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茶几上有兩杯剛泡不久的龍井茶,可無論陳良、還是崔正義,都沒有去動。

    “……昨天晚上,三井口發生了一場車禍,接到報案後我們趕到現場,發現不僅僅只是一場車禍那麼簡單。”

    沉默一會,崔正義還是緩聲開口,肅穆的注視陳良。

    “有兩名男士死在了他們駕駛的奔馳車裏。”

    陳良微微皺眉。

    “目前,我們已經查清死者身份,分別爲鄭山河和包麒麟,皆爲港城人士。”

    陳良眼神凝縮,一言不發的注視着崔正義,久久不語。

    “喝口茶吧。”

    崔正義端起尚溫的龍井,抿了一口。

    將虞姬帶回來到現在大約兩個小時,他還沒有接到一個電話,陳良是他接待的第一個人。

    但是在這份風平浪靜中,他卻感受到了暗流涌動的龐大壓力。

    “死因呢?”

    過了一會,陳良纔像是化解了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語氣還算鎮定,依然沒去動那杯茶。

    “搶殺。”

    崔正義捏着茶杯,沉不怒自威的國字臉異常深沉,“兇手手段極爲殘暴,兩名死者身上有十多處搶腔,一人面目甚至都已經無法辨認,根據DNA檢測,我們才得以確定其身份。”

    陳良眼神不斷閃動,心念急轉。

    鄭山河、包麒麟,這兩人他當然認識,還親眼見過,在京都飯店游泳館囂張跋扈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他們作爲港城十大家族成員,慘死在京都,毋庸置疑牽扯甚大。

    想必現在港城那邊,多半已經鬧得不可開交。

    “不知虞小姐和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

    陳良試探詢問。

    崔正義摩擦着紫砂杯,不急不緩:“……據我們瞭解,虞姬女士與兩名死者生前發生過矛盾,所以我們請她回來協助調查。”

    協助調查。

    用詞非常穩妥。

    陳良大體已經明白怎麼回事。

    鄭山河、包麒麟昨晚被殺,出於仇怨關係,所以虞姬首當其衝,成爲了第一嫌疑人。

    無論是游泳館事件,還是國賓館衝突事件,就算普通人聽到這個消息,恐怕都會第一個懷疑到虞姬頭上,這無可厚非。

    但陳良相信,虞姬絕對不會愚蠢到如此程度。

    她確實殺伐果斷,心狠手辣,但絕不是一個不分輕重的人。

    要不然在國賓館就不會只是小懲大誡了。

    有人在栽贓嫁禍。

    膽子可真大。

    就不怕這把火燒得無法控制,把自己也玩了進去?

    “崔局,我與虞小姐相識已久,我相信,她不會是這種窮兇極惡的人。”

    崔正義不置可否,看了陳良一會,眼神頗爲古怪,然後抿了口龍井,莊肅迴應道:“陳先生,我們知道你與虞姬女士私交不錯,但辦案不能依據個人感情,一切都從證據出發,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話說到這份上,該瞭解已經瞭解,對方也肯定不可能再透露太多。

    陳良明白,今天想見到虞姬,多半是不可能了。

    “打擾崔局了。”

    他提出告辭。

    “我送送你。”

    崔正義也沒有挽留,放下茶杯。

    “崔局留步。”

    從辦公室離開,陳良獨自走出大樓,坐回悍馬內,扭頭望着宏偉的市局大樓。

    鄭山河、包麒麟的死肯定與虞姬無關,這一點他非常篤定,幕後黑手這種栽贓嫁禍的手段,實在是太過低級拙劣,壓根經不起推敲,

    妄想憑藉這樣的手段就想給虞姬定罪,簡直是癡心妄想。

    那他爲什麼還要冒這麼大的風險?

    手指輕輕拍打的方向盤,陳良思緒急速轉動。

    等等。

    或許對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栽贓殺人是假,將虞姬整死纔是真。

    虞姬沒殺鄭山河與包麒麟,但不代表她本人是乾淨的。

    作爲東海的地下女王,她背後實在是有太多黑歷史,即使做得再滴水不漏,終究也會存在破綻。

    而她這次與包麒麟、鄭山河的死扯上關係,輿論會把她推上風口浪尖,再加上港城十大家族的壓力,她過去的種種事蹟,可能都會被挖出來……

    回首過去,很多大人物,好像都是這麼垮臺的。

    瞳孔緩緩聚焦,陳良眼中閃爍銳利光澤。

    好一手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從市局宏偉大樓收回目光,陳良掏出手機,撥號時猶豫了一下,轉而改撥了一個號碼。

    “什麼事?”

    清冷的嗓音頓時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我有事需要你轉告趙叔。”

    “你爲什麼不直接找他?我可以把他的號碼給你。”

    趙清子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我有他的號碼,但目前我不適合和他直接聯繫。”

    聽到這,趙清子似乎也意識到什麼。

    “說。”

    “虞姬被帶走了,涉嫌殺人,在京都。”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一會,才響起冷漠的笑聲。

    “呵,她也有今天,這是罪有應得。”

    “趙小姐,現在不是兒戲的時候,這件事不簡單,死者是港城十大家族的重要成員,影響會很大,可能不僅僅只是虞小姐一個人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陳良沉聲道。

    趙清子罕見的沒有辯駁,沉默了片刻,沒再譏誚。

    “你想我怎麼做?”

    “你不需要做什麼,將這個消息告知趙叔就好。”

    陳良停頓了下,補充了一句,“拜託了。”

    趙清子沒再多說什麼,無聲掛斷電話。

    陳良緩緩放下手機,捏了捏眉心,輕輕呼出口氣,打起精神,發動悍馬,調轉車頭,離開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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