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中心醫院。
得到消息的陳良匆匆趕來，湯曉龍尾隨。
“情況怎麼樣？”
急救室外。
焦急得眼含淚珠的朱桂蓉看到陳良，立即擡起手指着他，聲嘶力竭的悽喊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給我滾！這裏不歡迎你！”
這位養尊處優的貴婦人，此時已徹底失態，表現得像一位市井潑婦。
不過也可以理解。
丈夫前不久鋃鐺入獄，現在唯一的兒子又突遭橫禍躺在搶救室裏死活不知，任何人碰到這些打擊，恐怕都很難再保持理智。
“段夫人，你說話注意一點，這是一場意外，誰也不想發生。”
湯曉龍表情冷硬開口。
這位那些收到消息紛紛趕來醫院的d.g高層現在這位，沒有說話，心思各異，但表露出來的神情無一例外都很沉重。
哪怕一直和段錚不對付的劉勤也是如此。
畢竟不笑天災。
不笑人禍。
陳良似乎也能夠理解一位母親的心情，擡起手，制止了湯曉龍。
“段夫人，發生這樣的不幸，我深感遺憾……”
朱桂蓉的情緒很激動，指着陳良的手臂不斷顫抖着。
“你是來看我們段家笑話的嗎？你們馬上讓他給我滾！”
她發號施令道，似乎還覺得自己是d.g的主母。
周圍的d.g高層們沒一個人有所動作。
最後，終究還是隻有俞有強靠得住。
這位爲段家父子鞍前馬後數十年的男人上前幾步，來到陳良身邊，嗓音低沉道：“陳董，能否借一步說話？”
陳良看了眼滿臉悲容卻又咬牙切齒的注視朱桂蓉，然後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了僻靜的樓梯間。
俞有強掏出包煙，遞來一根。
陳良搖頭，“不用了，這裏是醫院。”
聞言，俞有強也把煙收了起來。
“怎麼回事？”
“看上去，是個單純的意外，一個渣土車司機爲了趕時間，闖了燈，結果正好撞到了段少的車，段少的車當場報廢，要不是路人好心，在車起火前把他從車裏救了出來，恐怕都堅持不到被送到醫院。”
在事發之後接到朱桂蓉哭泣的電話，俞有強下意識懷疑會不會是陳良乾的，可是現在看對方的樣子，似乎也不知情。
難道，真的應了那句老話，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段錚現在情況怎麼樣？”
俞有強搖頭。
“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送進了搶救室，到現在還沒出來，聽說當時車都被撞飛了，在地上滾出去一二十米，估計不容樂觀。”
“那個渣土車司機呢？抓到了嗎？”
陳良問道。
“抓到了。那司機根本就沒跑，估計也沒想到自己會造成這麼嚴重的車禍，據說當時人都嚇傻了。”
說這話的時候，俞有強內心多少有點感慨，那位含着金湯匙出身的段少爺，因爲雄厚的家境，一直以來眼高於頂目空一切，或許怎麼也不會想到，最後會栽在一個貧酸的渣土車司機手中吧。
人或許有三六九等，但每個人的命，也終究只有一條。
衆所周知，交通肇事致人死亡，甚至可能還不用償命。
這也就是說，假如搶救室裏的段錚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或許那個司機還不會被處死，
這豈不是意味着，一個上等人的命，還沒有一個下等人的值錢？
假如真是這樣，那對小教父，恐怕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了，即使這次真的英年早逝，或許也會氣得從地下爬出來。
“對了，陳董，當時車禍發生的時候，段少的車裏，還有一個人。”
俞有強突然說道，表情不知爲何變得有些異樣。
陳良似有所覺。
“誰？”
俞有強沉默了下，繼而緩聲開口，
“江馨，江小姐。”
……
同樣是紅燈大亮的搶救室。
可對比段錚那邊的人頭攢動，這邊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景象。
“……陳少，江小姐應該、不會有事的。”
湯曉龍猶豫道，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知道兩人關係複雜的他，不知道該從何安慰。
陳良搖了搖頭，注視着緊閉的搶救室大門，神色木然。
據俞有強的說法，事發時，江馨坐在副駕，也正是渣土車開來的方向，是撞擊中心點，受傷程度，很可能比段錚要更加嚴重。
“你覺得，這事是意外，還是人爲？”
陳良開口，聲音不起波瀾，聽不出悲喜。
這種時候，湯曉龍不敢輕易回答，猶豫了下，緩慢道：“都有可能，不管是不是意外，既然那個肇事司機抓到了，那麼總能查出真相的。”
陳良不置可否，在長椅上慢慢坐了下來。
不管這場車禍究竟是否是意外，但至少江馨被牽扯進來，對他而言，絕對是始料未及的。
不可否認，在曾經某一段時間內，他對江馨懷有怨念，但也沒去想過，對方會落得如此下場。
假如她沒和段錚在一起，根本就不會遭遇這樣的橫禍，假如不是自己，段錚也就根本不會去認識她。
陳良坐在長椅上，腦子有點亂，一時間想起上大學的時候，一時間又想起現在。
湯曉龍站在旁邊，很審時度勢的沒有打擾。
“砰！”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大門被推開。
一個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醫生走了出來。
陳良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醫生，傷者情況怎麼樣？”
“你們是傷者的家屬嗎？”
陳良點頭。
“我們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但傷者受創程度實在是太嚴重了，全身大面積劃傷，腦部也受到了一定的撞擊，四肢骨骼也有不同程度的斷裂，雖然目前搶救了過來，但後續情況，依然不太好說。”
這應該算是一個好消息，但是聽了卻也怎麼都無法讓人高興起來。
光是從醫生的語氣，都可想而知當時的車禍有多麼慘烈。
一個妙齡女子遭受如此禍端，醫生的神色也充滿惋惜。
“醫生，麻煩了，請全力救治，一定要把傷者的命保住。”
湯曉龍開口。
醫生點頭。
“我們會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