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綠樹成蔭。
風景怡人的墓園內,陳良手拿着一束百合,神色平靜,可是心裏卻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在他旁邊,蕭美姝穿着一條莊重的黑色長裙,裁剪得當,將她曼妙的身材通過曲線完美展示出來。
如雲的烏黑長髮紮在一起,黑色紗帽遮住了她的額頭,甚至手上都戴着黑色手套。
一身全黑,儀式感十足,行走在墓碑林立的園區內,假如沒有身邊男伴的話,任何人看了,恐怕都會覺得她是一位可憐而忠貞的女子。
當然,不管心裏作何想法,起碼陳良今天也刻意穿上了一身黑色西裝,以示對亡者的尊重。
至於亡者在泉下會如何看他……那就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事了。
今天並不是一個美好的日子,但天氣卻還算不錯,多雲,伴有微風,讓人感覺愜意。
陳良跟着蕭美姝來到了一座墓碑前。
雖然生前是一位梟雄人物,但蔣勳的墓與墓園裏的其他墓碑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陳良下意識看向墓碑上的那張黑白照片。
國字臉,套上去三十多歲年紀,五官端正,眼睛堅毅有神,談不上多帥,當然,也說不上醜,只能說他的長相和事蹟經歷有些不太相符。
掛在這裏,更沒有那種生殺予奪的梟雄氣勢。
“是不是覺得,還沒有你帥?”
蕭美姝輕聲開口,注視着墓碑。
其實死有時候並不可怕,因爲一死百了,躺進一塊十尺見方的土裏,任何的紛擾都將再與自己無關。
辛苦的,只會是活着的人。
“男人又不是女人,長相根本就不重要,蔣先生雖然英年早逝,但是所取得的成就,已經足以讓世界上百分十九十九的男人望而不及了。”
陳良道。
實話實話,這的確他第一次看到蔣勳的照片,與他想象的有所差別,但似乎對方長得也該是如此。
蕭美姝笑了一下,戴着手套的手從陳良手中接過百合花,上前一步,彎腰放在墓前。
她的長裙本就緊湊,在加上這麼彎腰,長裙繃緊,致使包裹的更加貼合。
就像只是一層布貼在蕭美姝身上,從腰肢到臀部,呈現出一道驚心動魄的起伏。
甚至,那飽滿圓潤的臀部形狀,都一覽無餘的暴露在陳良眼底。
要是在其他地方,陳良或許不介意飽飽眼福,可這是哪?
人家亡夫的墓就在面前。
雖說不信鬼神,但陳良還是有做人的基本操守,很快挪開目光,儘量將眼神注視着墓碑。
讓墓碑上記載的時間可以得知,蔣勳死於四年前,而蕭美姝今天二十七。
也就是說,在蕭美姝二十三歲的時候,蔣勳就去世了。
二十三。
比自己現在還要小一歲。
有不少人這個年紀纔剛剛大學畢業呢。
“蕭小姐,你和蔣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欺欺人,已經很少這麼客氣稱呼蕭美姝的陳良居然又和剛認識那會一樣,叫起了蕭小姐。
直起身的蕭美姝回頭,面帶笑容,饒有意味的問道:“你叫我什麼?”
“有一天,那時候我還在酒店上班,碰到他來喫飯,有個人喝多了,藉着酒意調戲我,是他幫我解的圍。”
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尷尬,蕭美姝也沒太過爲難他,重新轉過頭,望着墓碑。
“英雄救美?”
陳良笑道:“挺美妙的邂逅。”
“那個調戲我的人,是他的朋友。”
蕭美姝補充道。
陳良的笑容頓時凝固,摸了摸鼻子,一時間無話可說。
“其實,我挺感謝他的,假如不是他的話,我或許到現在也只不過是酒店的一個小接待。”
蕭美姝背對着陳良,嗓音不悲不喜,就和吹過的微風一樣,輕緩平和。
換算下時間,蔣勳死的時候蕭美姝才二十三歲,和蔣勳認識到結婚的時間,肯定不太長。
要說兩人的感情有多深厚,那肯定不太可能。
但蕭美姝過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再找,已經算是堅貞了。
從二十三到二十七,這可以算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四年了。
“你以前,只是在酒店做接待的?”
陳良有點驚訝。
從第一次給她送快遞,一直到現在,他都下意識覺得對方是書香門第大家閨秀。
“是啊,我連正兒八經的大學都沒上過,專科讀了兩年就沒讀了。”
這雖然不算什麼醜事,但也談不上光彩,但蕭美姝似乎沒有任何掩飾的意思,很坦然的道出自己的過去。
陳良啞然,繼而搖頭笑了笑。
還真是英雄不問出處啊。
假如不是蕭美姝親口所說,他恐怕怎麼都不會想到這個高貴優雅的女人居然當年專科都沒有讀完。
“碰到了他之後,我纔開始去上一些商業課,去學着做生意,是他改變了我的一生。”
陳良看着墓碑。
“假如蔣先生泉下有知,看到你現在變得如此優秀,一定會感到十分驕傲的。”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可蔣勳只花短短的時間就將蕭美姝從一個酒店接待改造成現在這個樣子,足以見其過人的能力。
在這一點上,陳良自愧不如。
“他這個人,嚴肅的很,不會輕易夸人,可不像你這樣,這麼幽默。”
蕭美姝笑道,聽不出褒貶。
陳良默然。
這個時候,有腳步響起。
陳良聞聲扭頭。
遠方,只見有兩道人影結伴走來,一男一女,穿得一樣很莊肅,手裏也都拿着花,一看就知道也是來弔唁逝者的。
陳良五感遠超常人,雖然此時距離還比較遠,但他一眼就看出,那個男人是祝國瑞。
祝國瑞會來,他一點不意外,畢竟對方還約了過蕭美姝一起來掃墓,只不過蕭美姝提前了。
可是祝國瑞旁邊那個女人,給了陳良不小的驚訝。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肌如雪玉,脣若朱塗。
可不就是英雄冢那個坑了他一百萬過夜費的花魁!
她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