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雲彩絢爛。
窗外偶爾傳來鳥叫聲。
病牀上的江馨慢慢的睜開眼。
“閨女，你醒了。”
一直守在牀邊的李惠芬神色激動，立即起身，將放在牀頭櫃上的保溫盒拿了起來。
“這是媽給你專門在外面買的排骨湯，還是熱的，趕緊喝點吧。”
江馨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撇過臉，望向窗外。
李惠芬僵在牀邊，尷尬，而又愧疚。
“閨女，媽知道錯了，媽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媽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
其實很多父母一都是這樣，總是打着爲子女好的名義，將個人的意志強加在子女身上。
“閨女，你即使生媽的氣，也別和自己身子過不去，你現在身上還有傷，更不能餓着，還是先喫點東西吧。”
李惠芬此時甚至都不太敢去碰江馨，只能站在牀邊低聲下氣的勸說。
江馨沒有任何波動，頭也沒扭過來，望着窗外，只是生硬的說了聲：“陳良呢。”
李惠芬此時心中五味雜陳。
自己作爲一個當媽的，居然還比不過一個窮小子。
不過這個時候，她也不可能去計較這些。
“他回去了。”
江馨又不再說話。
“閨女，你別和媽慪氣了好嗎？你要是想見小陳，媽可以打電話叫他過去，你先喫點東西好不好？”
“你放在那裏，我自己會喫。”
江馨的態度非常冷漠，似乎都不想看李惠芬一眼。
這讓做母親的，無疑難過又難堪。
“江馨，在你眼裏，媽難道還比不過那個姓陳的小子嗎？媽好歹養了你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媽大老遠的跑到這裏，是爲了什麼？”
“我說了，我沒讓你來，你非不聽。”
江馨的迴應就像刀尖一樣銳利的捅進李惠芬的心窩，讓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變幻不定。
“這麼說來，你寧願爲了姓陳的小子，跟爸媽翻臉了？”
江馨沒說話，像是默認。
“那小子給你下了什麼迷魂湯？不就是照顧了你兩個月嗎？爸媽生你養你了二十多年，難道還沒他重要？”
雖然知道女兒現在受不得刺激，但她還是有些按捺不住。
哪怕在大學那會，女兒也這麼忤逆過！
“如果你真要這麼說的話，你們確實沒有他重要。”
江馨終於轉過頭來，但說出的話，像是慪氣一樣，堵得李惠芬胸口發悶。
“你先回酒店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
雖然憤怒、難堪，但這種時候，李惠芬自然不可能離開。
“我要給你轉院，讓你回去休養，你不能繼續留在東海。”
“我不可能跟你回去的。”
江馨不假思索的道。
“爲什麼？你跟我回去，我和你爸方便照顧你，你留在這有什麼好的？是爲了姓陳的那個小子？”
“媽，我現在是一個成年人，我的事，不用你們操心。”
雖然江馨終於肯叫一聲媽，但是聽到這話，李惠芬心中火氣更大。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再大，那也是我的閨女，我怎麼可能不管？姓陳的那小子有什麼好的？回去後媽給你介紹，保管比他強千倍萬倍！”
江馨突然擡高了音調，讓李惠芬嚇了一跳。
“當年你也是這麼說的，千方百計的讓我跟他分手，我聽了你的，可是結果呢？！”
李惠芬一愣，怔怔的看着江馨。
“閨女，你……”
剛纔如果沒有聽錯的話，女兒似乎並沒有忘記她和陳良分手的事情？
“因爲你的市儈與短見，我已經和他錯過了一次，難道你想讓我再錯過一輩子嗎？！”
這次，李惠芬聽得清清楚楚！
她腦子有點亂，驚疑不定的看着江馨。
“閨女，你……都記起來了？”
難道是因爲剛纔從牀上摔下來腦子撞了一下，所以記憶恢復了？
李惠芬不禁如此懷疑到。
畢竟電視劇裏都是這麼演的。
“我沒有失憶。”
江馨表情冷漠道。
李惠芬傻眼。
沒失憶？
那之前爲什麼……
“你是裝的？”
李惠芬反應了過來。
江馨沒說話。
可是真相顯然大白。
從車禍發生到現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她一直都在僞裝，矇騙了醫生在內的所有人！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李惠芬難以置信，同時也難以理解。
這麼說來，不僅僅失憶，恐怕剛纔要跳樓的一幕，同樣也是刻意爲之！
“我要彌補我當年的錯誤。”
“你是說，你想和那個姓陳的小子重新開始？”
雖然女兒沒有失憶，這很值得高興，可是看到女兒這個表現，李惠芬還是有些哀其不幸又怒其不爭。
“你真的出車禍把腦子給撞傻了嗎？那小子值得你這麼做嗎？！”
“值得！”
江馨迴應得斬釘截鐵。
李惠芬這個時候真想把她的腦袋給撬開，看看裏面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只不過是一個在電影院打工的窮光蛋，你到底看上他什麼了？我承認，他確實是一個好人，很善良，可是善良頂什麼用？你爸也是個好人，可是媽跟着他吃了一輩子苦，難道你非要走媽的老路？！”
“他和爸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不一樣的沒出息，而且不求上進！”
“媽，你根本就不瞭解他。”
“呵，我不瞭解？下午來醫院的路上，我已經瞭解得夠多了，送我的禮物，開酒店的錢，都是人家董冬出的，他呢？兩手空空。媽也不是想圖他點什麼，也不覺得他吝嗇，畢竟他日子過得也不容易，可是這麼一個兩袖清風的人，拿什麼給你幸福？”
李惠芬道：“你要是喜歡的是董冬，你看媽會不會反對。陳良真的不適合你託付終身。”
“媽，你所謂的不合適，只是因爲錢對吧？”
江馨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
李惠芬語氣一滯，但是也沒否認。
“你既然沒有失憶，就應該清楚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社會，沒有錢，誰都會看不起你！”
“那假如他有錢呢？很有錢的那種。”
江馨突兀的道。
“那樣，你還會反對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