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這次回來，你待幾天？”
將手機小心翼翼的收起來，歐陽清期待的問道。
“怎麼？姐纔回來，你就想趕姐走啊？”
雖然在笑，但從顧橫波的話語裏就可以聽出，她並沒有真正的把自己當成這個家庭的一份子，始終認爲自己是一個外人。
“沒，怎麼可能呢？我希望姐能夠一直在留在家裏。”
歐陽清匆忙解釋道。
“一直留在家裏，你是讓姐當一個啃老族嗎？”
顧橫波搖頭一笑。
“姐還得賺錢，以後幫你娶媳婦呢。現在的姑娘可金貴，咱們這還好，你以後要是去那些大城市，那裏的彩禮可是一筆天文數字。”
說到這個話題，歐陽清難免有點不好意思。
“姐，我纔多大。”
“未雨綢繆嘛。”
顧橫波伸出手，比劃了一下，“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這麼高一點，轉眼就要考大學了，時間過得快得很，你現在有心儀的姑娘嗎？”
聽到這，少年臉都紅了，囁嚅着，吞吞吐吐道：“姐，你瞎說什麼呢……”
“呦，還害羞了。”
顧橫波揶揄的看着他笑道：“現在高中生，哪個沒談過戀愛，姐不迂腐，有喜歡的姑娘，你可以大方的跟姐說，姐或許還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終究還是少年，哪裏比得過顧橫波的道行，少年被說得面紅耳赤，無言以對。
“好了，你寫作業吧，姐不打擾你了。”
顧橫波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走出房間的時候，正巧碰到一個婦女端着一盤水果走過來。
這水果，是她今天回家時路上買的。
而這個打扮樸素的中年婦女，正是她的母親。
顧橫波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明明是母女，可卻像是陌生人一樣冷淡，一語不發，側身讓路。
“我有話和你說，你等一下，我先把水果給你弟送進去。”
婦女端着切好的水果進了屋，沒過一會，重新走了出來。
顧橫波依然站在門口。
“坐下說吧。”
中年婦女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
一對母女在老式的木沙發上坐下，中間隔了一小段距離。
“你給你弟買手機了？”
顧橫波不冷不熱嗯了一聲，惜字如金。
“那手機很貴吧？他還在上高中，用不着手機，等他上了大學，我們自然會給他買，用不着你破費。你賺錢也不容易。”
“現在高中生誰沒有手機？小清是個有自控力的孩子，不會影響他的學習。只是一個手機而已，這點錢我還出的起。”
婦女也沒有再提手機的事，看着自己的親生閨女。
“你呢？在外面過得怎麼樣？”
曾經不得不應酬到深更半夜，偶爾還喝得跑到廁所大吐不止的顧橫波輕聲道：“挺好的。”
婦女沉默。
每次問，幾乎都是這樣的答案，可是她哪裏不知道，一個女孩子獨自在外面打拼，又哪裏真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不，你還是回來吧。雖然茶城比不上外面繁華，但至少一家人在一起。你在外面也已經打拼了這麼多年，應該已經夠了，總不能一直這麼漂泊下去吧？”
“我覺得沒什麼不好的，這些年雖然一個人，但是我很自在。”
“可是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像以前，再過幾年，你就要三十歲了，女孩子到了那個年紀，可就不值錢了。”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顧橫波冷漠道：“你還是照顧好小清吧，他明年要考大學，這纔是你最應該在乎的事。”
“小清這孩子和你當年一樣聰明，用不着我費心，我最擔心的還是你。”
婦女看着她。
“這些年你在外面，有碰到中意的男孩嗎？”
這世界上或許真有因果這回事。
剛纔她顧橫波還在房裏打趣少年，結果這時候同樣的事情就被問到她頭上了。
“與你無關。”
沒有了在職場上的八面玲瓏長袖善舞，此時在自己的生母面前，顧橫波表現得格外的不近人情。
“我說過很多次，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
“我是你媽，我怎麼能不管。”
婦女立即道：“在我們這，很多像你這個年紀的姑娘，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可是你呢，還沒個着落，前些年我就和你說過，工作的事不用費太多精力，女孩子，事業心那麼強幹什麼？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一個男朋友，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先把婚事給穩定下來。女孩子，相夫教子纔是本分！”
“相夫教子纔是本分。”
顧橫波冷笑一聲。
“你指的，就是像你這樣，一輩子就圍着柴米油鹽打轉？還是說，結婚了便草草離婚？”
婦女瞬間惱怒，可更多的，還是難堪。
她急促的呼吸了幾下，終究還是沒有發火。
“媽知道，媽沒能讓你過上好日子，你跟着媽，吃了不少苦，你跟媽置氣就算了，但是沒必要拿自己的人生大事做兒戲。”
她語重心長的看着顧橫波。
“現在時代不同了，不比我們那個時候，老百姓都變得富裕起來。再加上你又生的漂亮，只要你願意，媽可以給你介紹條件非常好的，你絕對不會像媽這樣的。”
顧橫波笑了笑。
“我說了不用，從我選擇離開這裏開始，我就說過我的事今後不用你再管。”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呢！”
婦女急道：“你現在無所謂，可是等再過幾年，你就會後悔了！”
“那是我自己的事。”
顧橫波站起身，“沒什麼事，我就去休息了。”
“你……”
婦女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走進了房。
這是一個不到十平方的房間，狹窄逼仄，幾乎只能擺下一個衣櫃以及一張牀。
顧橫波關上門，走到牀邊坐下，冷漠的表情慢慢消失，目無焦距的望着一個方向出神。
幾分鐘後，她目光移到放在牀頭的手機上，走過去拿起，看到了陳良給她發的消息。
假如那個傢伙看到了自己家的環境，多半會嘲笑她吧。
顧橫波重新把手機放下，並沒有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