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假如真的成功了，你打算如何對外解釋？”
員工餐廳。
柳蔓捏着筷子問道。
今天上午，她盡職盡責的帶着陳良邊講解邊逛，把目前正在進行的工作介紹了個遍。
不過這個男人似乎真的對醫學一竅不通，全程走馬觀花流於形式，起碼是不如那位漂亮總經理的。
“什麼解釋？”
陳良下意識道：“爲什麼要解釋？”
“這麼大的事情，到時候肯定會引起醫學界的轟動，他們肯定會找上門來，你覺得他們會相信藥方是做夢得來的嗎？”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
不管怎麼說，這個世界的主流還是崇尚唯物論。
假如事實暴露，陳良會立即捲入風口浪尖，指不定會被抓去當小白鼠做研究。
當然，這只是開個玩笑。
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真實話實說，陳良本人乃至折光醫藥肯定會飽受非議，會形成什麼樣的影響，不好預估。
“要是我，肯定也不會相信。”
陳良迴應道。
柳蔓一愣，似乎沒想到他這麼直接。
“那你打算怎麼辦？”
“很簡單。”
陳良明顯像是做好了準備，理所當然道：“既然解釋不清，那爲什麼要解釋？藥方怎麼來的並不關鍵，只要有效就夠了。到時候真的成功，只要對外說是研究出來的不就好了？這樣能免去很多麻煩，對所有人都好。”
柳蔓的智商自然不用懷疑，瞬間心領神會。
“你的意思，把功勞推到我們實驗室身上？”
陳良點頭。
“這應該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了。既然事實註定不會被大衆接受，那麼我們只能給出一個看起來合情合理的解釋。”
柳蔓微微皺眉，神情認真的道：“可是藥方是你給我的，這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無所謂。”
陳良灑脫道：“我是一個商人，名對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我只在乎利益。只要能夠賺錢，這藥方究竟出自的手，我並不在乎。”
作爲一個醫學從業者，能夠攻克絕症，青史留名，這應該是最大的追求與夢想了。
而現在這個目標似乎就擺在自己面前，唾手可得。
可柳蔓並沒有露出驚喜興奮。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她緊盯着陳良。
“那個藥方，你是不是早就夢到了？所以纔會花費這麼大代價成立新實驗室，把我僱傭進來，讓我替你當擋箭牌。”
陳良面不改色，內心卻難免有點訝異。
這娘們還真是聰明啊。
“擋箭牌？你這麼說可就有點難聽了。”
和聰明人說話，沒必要拐彎抹角，他坦誠承認了下來。
“沒錯，我確實很早就夢到了那個藥方，但是對於它的真實性我也持有懷疑。所以我想找專業的人士來幫我進行驗證。這也是爲什麼我會收購折光醫藥的原因。”
“我承認，從一開始，我就有所圖謀，但我對任何人都沒有壞心。我沒有把你當擋箭牌，我們這是雙贏。”
陳良眼神深邃，語氣透着蠱惑力。
柳蔓沉默。
因爲無法辯駁。
的確，即使對方從一開始就“居心不軌”，但對方確實沒有任何惡意。
相反。
這個男人是把一個天大的餡餅扔到了自己頭上。
雖然討厭被利用，但這個時候如果站在制高點把對方責備一通，那就太過矯情了。
“爲什麼會選擇我？”
柳蔓輕聲問道。
她現在終於明白，這個男人爲什麼會不聽勸阻一意孤行的選擇研究als了，原來他從一開始就立於不敗之地。
“只能說是緣分。”
陳良微笑道：“醫藥行業我認識的人有限，正巧那個時候，你出現了。柳姐，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非常投緣。”
真是該死的柳姐。
柳蔓面無表情，“假如我不願意配合你呢？”
“那麼我只能重新物色人選了。”
陳良坦然道。
“我相信，即使知識分子再如何清高，也總會有人不會拒絕這樣的好事的。畢竟這是爲了全球數百萬漸凍症病人的生命健康。”
柳蔓沉默。
“或許在你的內心裏有些關卡還過不去，你不屑、或者不恥於去冒領不屬於自己的榮光，可是要知道，無論是作爲醫學從業者還是科研人員，都得具備犧牲精神。”
“而現在，就到了你爲全人類犧牲的時候了。”
柳蔓眼神閃動了一下，終於忍不住莞爾一笑。
“你們商人，都這麼會說話嗎？”
“過獎。”
陳良神色真誠：“都是些肺腑之言而已。”
“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但有些時候，原則也可以暫時放下。就算不看其他人，就說韓叔叔。就算現在已經有了藥方，可依然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從臨牀到送審，排隊到審批，仍然需要不短的時間，而且你假如不同意，我又得重新物色人選，這耽誤的時間就不好估量了。”
“當然，我並不着急，早一兩年或者晚一兩年對我而言沒太大影響，可是韓叔叔等得起嗎？”
隨着陳良話音，柳蔓眼神不斷變換。
確實，哪怕爲了全人類的論調太空太大，可是小叔的生死是她無法忽視的。
拋開名啊利啊不談，只要研發成功，起碼小叔的性命是保住了。
“從一開始，你是不是就覺得喫定我了？所以纔會把我拉入夥。”
陳良笑容擴大。
“你這話說的我好像一個陰謀家一樣。我難道不是在爲全人類謀福祉嗎？”
“你確實是在做好事，可別人做好事能讓人感激。”
柳蔓語氣平緩，雖然沒有表明態度，甚至還有點反諷的意思在裏面，但起碼可以聽出，她心裏的芥蒂算是放下、或者說跨過了。
“我是個商人，需要別人感激幹什麼？”
陳良不以爲然，笑道：“那……合作愉快？”
柳蔓看了他一眼，沒接茬，低頭重新動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