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
回到家的陳良正在和顧橫波通電話,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
比較急促,並且還傳來了鄧禾的喊聲。
“陳良,你在家嗎?”
“有人找我,先掛了,代我向叔叔阿姨問聲好。”
陳良放下手機,有點疑惑的走過去把門打開。
“怎麼了?”
鄧禾臉色不太好看,憂慮的看着他。
“出事了。”
陳良微微皺眉。
……
沙城中心醫院。
不僅僅陳良和鄧禾,就連鄧知先夫婦都來了。
並且他們到的時候,已經來了很多街坊鄰居。
“老秦這輩子命真苦,一個人把秦漢撫養長大,可那孩子又不爭氣,不務正業到處闖禍,這也就算了,沒想到現在又得了這病……”
“聽說老秦這病早就查出來了,只不過因爲家裏沒錢,他一直沒說,也一直沒治。”
“唉……這真的是……”
街坊們長吁短嘆。
“知先,你也來了。”
看見鄧知先一家,街坊們打着招呼。
“這年輕人是……”
“這是陳良啊,不會不認識了吧?”
“原來是陳良這孩子啊,這麼多年沒見,要是在外面碰到,真的認不出了。”
陳良端着笑容,和這些長輩們打了聲招呼。
“老秦真的是肝癌?確診了?”
鄧知先低沉問道。
一個街坊點了點頭,嘆息道:“早就確診了,只不過一直瞞着沒說,要不是今天下午他疼得受不了被秦漢瞧出來不對勁,他恐怕還會一直瞞着。”
“唉,老秦就是太和自己較勁了,這病能拖嗎?”
“還不是因爲擔心連累孩子,他啊,這輩子就沒爲自己着想過。”
街坊們七嘴八舌,感嘆不休。
秦漢的父親名叫秦雲,陳良對對方的印象還停留在很多年前。
他只記得對方不高不瘦,樣貌平凡無奇,但是和秦漢的性格不一樣,老實隨和,看誰都是一臉笑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或許也正因爲如此,當初秦漢的母親纔會拋棄他離開吧。
“走,進去看看老秦吧。”
鄧知先道。
“我們都已經進去過了,你們去吧。”
街坊們搖頭嘆息,神色不忍。
鄧知先帶着妻女和陳良進入病房。
一箇中年男人正躺在病牀上,第一觀感就是瘦,和皮包骨似的。
看見鄧知先,他擠出一抹笑容,“大晚上的,沒必要跑過來的。”
鄧知先嘆息一聲,走到牀邊:“你啊,就是怕麻煩別人,大家這麼多年的朋友,我怎麼不可能不來。”
“是啊老秦,你安心養病,其他的別多想,有大夥呢。”
彭恩翠也說道。
陳良和鄧禾兩個晚輩站在後面,雖然對秦雲的記憶已經比較模糊,但是不妨礙他們此刻心情的沉重。
“這是禾禾吧,真漂亮,這是……陳良?”
秦雲的目光移到他們倆身上。
雖然過了這麼多年,但他的性格還是沒變,依然這麼樂觀,沒有多少人在得知自己身患癌症的情況下還能笑着面對的。
“秦叔叔,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陳良上前一步。
“記得,怎麼可能不記得,你出生那會,我還抱過你呢。孩子們都長大了啊。”
“秦漢呢?”
鄧知先皺眉問道。
父親生這麼重的病,那小子居然不在,這也太不像話了!
“他應該在外面抽菸。”
“我們去看看秦漢吧?”
鄧禾拽了拽陳良的胳膊。
待在這裏,實在是太壓抑了,讓人喘不過氣。
陳良點頭,和鄧禾出了病房,在樓梯拐角找到了秦漢。
他正蹲在牆邊,背靠牆壁抽菸,地上已經插了不少菸頭。
鄧禾喊了一聲。
秦漢擡起頭。
這個一向叛逆不羈的男人,此刻眼眶竟然隱隱有些發紅。
“你們來了。”
他強笑。
然後像是蹲久了腿有點麻,靠手撐着牆壁才慢慢的站起來。
“抽根菸。”
他掏出煙盒,朝陳良遞過去一根。
陳良接過,但是沒點。
“秦漢,你得振作一點,秦叔叔現在需要你。”
鄧禾目露同情。
她能夠體會對方目前的心情。
相依爲命的父親突然身患絕症,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不吝於滅頂之災。
“我知道,放心吧,我沒事。”
秦漢還在笑,又給自己掏出根菸,點燃,只是打火的時候,那隻紋着龍的手卻在不自主的細微顫抖。
“秦漢,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說一聲,大家是朋友。”
陳良平靜開口。
“我真沒事,你們也不必擔心,我老子拉扯了我幾十年,這次該我照顧他了。”
聽到他這麼說,鄧禾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她就擔心秦漢現在真的已經變壞到六親不認,不過好在他至少還有孝心。
“秦漢。”
聲音響起。
鄧禾扭頭一瞧,發現是沈東嶽,想必也是剛收到消息趕來,急急忙忙風塵僕僕的。
“秦叔怎麼會得癌症?”
他皺眉凝重問道。
秦漢也給他發了根菸。
“應該是今年年初查出來的,但他一直沒說。”
“是因爲錢?”
沈東嶽問。
答案顯而易見。
癌症的可怕一部分來自它本身,一部分還來自鉅額的醫療費用。
秦雲早就下崗,而秦漢一直沒個正經工作,天天在外面喫喝玩樂,他們家哪來的錢。
“東嶽,你能不能借我三十萬?”
內心掙扎片刻,秦漢最後還是緊緊捏着手,看着沈東嶽開口道:“等拆遷了,我就還你。”
之所以之前沒找陳良和鄧禾開口,自然是因爲陳良和鄧禾不算有錢。
雖然他個性要強,從來不願意求人,但是這是救他的父親的命。
時間不等人。
能拿出這麼多錢的,他認識的也只有沈東嶽了。
沈東嶽一怔,然後目露猶豫。
“我最近剛拿錢去做了一些生意……”
話音未落,秦漢咬牙,撲騰一聲,直接跪倒在地上,甚至顧及不到陳良和鄧禾也在旁邊。
“東嶽,算我求你,只要拆遷,我一定第一時間把錢還你。”
男兒膝下有黃金?
這他麼都是騙人的。
更多時候,往往都是狗孃的生活狠狠的壓在男人的肩頭。
不知道是不是驚到了,沈東嶽沒第一時間去扶秦漢起來,而是面色爲難的道:“秦漢,不是我不願意借,實在是我手頭上沒有這麼多錢,我現在最多能拿出五萬……”
五萬?
秦漢臉色難看。
開大幾十萬的車,張嘴閉嘴就是好幾百萬的生意,天天和一些官老爺觥籌交錯,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手裏頭只拿得出五萬塊錢?
這是擺明了不肯借。
秦漢咧了咧嘴,笑了笑,但還是跪在地上。
“東嶽,一般的事,我不會朝你開口,但這是救我爸的命,我可以給你寫欠條,要是我秦漢不還這筆錢,你……”
可以說是把尊嚴扔在了地上。
沒等秦漢把話說完,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扶住他的肩膀,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錢的問題不用擔心,只要能夠把秦叔治好,無論多少錢,我借給你。”
語出驚人!
看向突然出聲的陳良,鄧禾和沈東嶽齊齊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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