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禾的發言與周俊初的演講無疑屬於兩個截然不同的角度。
周俊初引經據典,從一個職業經理人出發,但鄧禾卻完全不一樣。
或許不如周俊初分析各個行業數據那麼專業,但她對金融的理解,無疑更加深刻,甚至可以說發人深省。
這個女孩子,膽子好大。
不少人彷徨失神。
敢在章總面前如此直抒胸臆,確實需要一定膽量的。
是啊。
他們雖然是基金經理,是整合操控財富的人,但實際上,他們何嘗不也只是一顆微不足道的小小螺絲。
“這是我今年聽過的最好的演講。”
沉默半晌後,章燕青沒有鼓掌,但是話裏話外,乃至眼神裏,都透着旁人很容易察覺的欣喜和驚豔。
“冒昧問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他注視着鄧禾。
“二十四。”
“二十四。”
章燕青默唸了一聲,繼而面露感嘆,似乎是在感嘆長江後浪推前浪。
“須知少時凌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你說的很對,或許你們、包括我在內,都只是社會戰車上的一顆小小螺絲,但是我們不能因爲自身的渺小,而放棄努力。希望大家都能在盛鑫資本實現自己的價值,早日成爲擰螺絲的人。”
因爲周俊初和鄧禾的精彩發言,導致蓉城分公司這次在大會上出盡了風頭。
走出會議室時,其他分公司不斷朝鄧禾以及周俊初看來,竊竊私語,議論不斷。
周俊初本人也相當興奮。
“鄧禾,你剛纔的演講,實在是太厲害了,是你臨時想到的嗎”
鄧禾點頭,笑道:“我根本沒有想到章總會挑中我,只能想到什麼說什麼了。”
“當時我真替你捏了把汗。不過你也太大膽了些,什麼都敢說啊。”
玩金融的,都是聰明人。
誰不知道剛纔鄧禾的形容是什麼意思。
換句話說,所謂螺絲,代表的是勤勤懇懇的勞動者,擰螺絲的人,無疑是剝削階級。
把盤子縮小來看。
從公司的角度出發,他們這些員工,不就是勞動者,而章總,則毫無疑問是高高在上的剝削階級。
鄧禾剛纔的發言,其實很容易引起階級對立,從而觸怒上層領導,但所幸章總胸襟廣闊,一笑了之。
“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
鄧禾笑了笑,然後客套道:“我朋友請我喫飯,一起嗎”
“是那位陳先生嗎”
鄧禾點了點頭。
周俊初有點猶豫,“不會打擾到你們吧”
這話哪給人選擇的餘地
“不會。”
鄧禾理所當然的笑着回答道。
“那好吧。”
兩人一起下樓,離開總部。
“鄧禾,周先生。”
聚餐的地點就在浦江旁邊的一家高檔餐廳。
陳良已經在等候。
“陳先生,不好意思,久等了吧。”
“沒,我也剛到。”
兩人友好的握了握手。
“我和鄧禾纔開完會。”
這種情況,也不好刻意跑到陳良那頭去坐,鄧禾只能順勢坐在了周俊初旁邊。
“服務員,點菜。”
陳良叫來服務員。
這餐廳周俊初沒來過,但翻開菜單一瞧,他立即便了解了這餐廳的規格。
三人喫,保守估計沒大幾千下不來。
他只能算是白領階層,這種消費對他來說,無疑有些過於奢侈了。
這廝還真是捨得啊。
他下意識覺得陳良是爲了鄧禾才故作大方。
畢竟男人最懂男人嘛。
作爲來蹭飯的,周俊初也沒好意思做趁火打劫的下作事,看了看菜單又合上。
“鄧禾你點吧,我喫什麼都行。”
然後,他找陳良攀談起來。
“陳先生,剛纔我們所有分公司的代表一起開會,鄧禾做了非常精彩的發言,被我們的老總當衆表揚了一番。”
“噢,是嗎”
陳良看了眼低頭看着菜單的鄧禾,笑問:“她說了些什麼”
周俊傑把鄧禾會議上的演講複述了一遍。
不得不承認,他的記憶力確實不錯。
“我們每一個普通人,都只是社會戰車上一根小小的螺絲釘,只是有的螺絲從來不知道自己是螺絲,而有的螺絲,卻一直渴望着成爲擰螺絲的那個人。”
陳良默唸了一遍,若有所思,繼而不禁感到驚訝。
他確實沒有想到,鄧禾居然會有如此深刻的見識。
“你們老闆聽到這話,沒罵你反而誇你”
他笑看向鄧禾。
“要知道,章總纔不到四十便成爲了我們公司的ceo,要是沒有一點過人之處,怎麼可能走到這一步。”
鄧禾點了六個菜,不多也不少。
即使這裏的菜價確實比較嚇人,但她也沒有和陳良客氣。
畢竟她很清楚,這傢伙現在可是資本家,也正是她剛纔在會議上所說的,“擰螺絲的人”。
這樣的餐廳她逢年過節或許偶爾能來消費一次,但對對方而言,也只是家常便飯而已。
“看來你對你們那位章總很是仰慕。”
“當然了。”
周俊初插話道:“章總幾乎是我們所有員工的偶像,不說達到他那個級別,在他那個年紀,能有他一半的成就,我就心滿意足了。”
“周先生如此優秀,肯定能做到的。”
陳良客氣的恭維了一番。
“陳先生,不知道你是做什麼行業的”
周俊初順勢問道。
“我什麼行當都做,比較雜。”
陳良誠實的迴應道。
周俊初自然認爲又在吹牛逼,在心底,他仍然沒有放下對方可能是一個司機的懷疑。
“那陳先生對我們金融行業瞭解嗎”
點完菜的鄧禾也擡起頭,看向陳良。
以這傢伙現在的資產,假如不瞭解金融,也太可笑了。
陳良點了點頭,貌似謙虛道:“算是略知一二吧。”
一個開車的司機,裝什麼二五八萬。
周俊初內心不屑,打定主意讓對方出出醜,懷揣着職業基金經理人的那份高傲,貌似自然的問道:“那不知道陳先生是怎麼理解我們金融行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