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溫被薩芭提着領子強迫坐起來,這動作牽扯到他的傷口,劇烈的疼痛讓他表情扭曲。
而就是這時,菲耶特看到了一個吊墜滑落到他胸前,她立刻將其摘了下來,因爲上邊的寶石正在泛着不自然的光芒。
蓋溫的嘴脣囁嚅了一下,菲耶特立刻將瘋狂的薩芭推開了。
“讓他說完!”
“對不起,我是法師,但不是我乾的!”蓋溫痛苦的哭喊道。
菲耶特僵住了。
“你說什麼?”
“所以我才離開了德瑪西亞。”他滿臉鮮血扭曲成緊張的微笑,一道血跡從他嘴角冒出。
“我是法師,不然你以爲我怎麼在島上活這麼久的?”
“你騙了我。”菲耶特從不知道這件事,她以爲自己這位最好的朋友就是個普通人。她還傻傻的每天幫他繫纜繩。
“我沒騙你,我只是沒告訴你全部。”蓋溫開始咳嗽了:“是弗拉基米爾用希爾瓦的狂石控制了我做出這一切,我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菲耶特感到麻木。
蓋溫爲什麼不告訴她全部,這下是洗不清了。
薩芭搶過了蓋溫手中的匕首:“你還想狡辯!等我殺了你這個黑魔法師!外面的血魔法就會停止,亡靈也會退回到暗影島上!”
在這個瞬間,菲耶特看着他,他看着她的眼睛。
多年的彼此相伴讓蓋溫立刻意識到菲耶特在想什麼,他搖了搖頭,但菲耶特卻搶過了薩芭手裏的匕首,然後深深捅進可她的後背。
薩芭站了起來,但又踉蹌的倒下了,雙手無助亂抓,眼中的瘋狂之色漸漸黯淡。
“對不起。”蓋溫哭了。
“沒事。”菲耶特意識到自己也在哭。
“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蓋溫說着,抓住了她的手無力的抓握,瀕死的抓握。“我很慚愧沒告訴你。在德瑪西亞,像我這樣的人從小就生活在恐懼中,我太慚愧了,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沒事了。”菲耶特話說出口的時候,蓋溫已經死了。
她看到蓋溫和薩芭的屍體的傷口中流出的血液正受到不自然的牽引朝着地下室的缺口流去,最後匯聚到黑鋼祕庫上方的一汪血池裏。
然後喬勒拉從門口回來,緊握着手裏的人偶,咬牙告訴她:“蓋溫白死了,碼頭上的船還被血鏈拴着,真正的黑魔法師還沒死。”
菲耶特頹然的鬆開了蓋溫的手。
然後,酒館外響起了炮火聲。
……
大副雷文收到了卡恩的通知,塞壬號離開了礁石裂隙,開到了海闊的海面上,側舷朝着岩石小島開炮。
猛烈的炮火洗禮着黑色的沙灘,亡靈在哀嚎遍野中化爲黑煙。
雷文和一衆水手站在甲板上豪邁大笑,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憋出的火氣,都隨着熾熱的炮彈砸進了亡靈堆裏,一掃而空了。
穿着長袍的亡靈舉起了長杖,亡靈紛紛鑽進水裏,朝着塞壬號衝過來。
“開炮,給我狠狠的轟!多殺幾個亡靈回去纔夠本吹!”
“賽娜!”爆炸過後,他立刻擡起頭,尋找賽娜的位置。
後者倒在沙灘上,盧錫安快跑三步衝過去將她扶起,發現她已經不省人事。
他們在開闊的沙灘上跟亡靈軍團鏖戰了數分鐘之久,
又是一顆炮彈在沙灘上炸開,盧錫安立刻捂緊了賽娜。
他擡頭朝着海面上看去,發現一艘海盜船正朝着碼頭開過來,上面的人還對着他們招手。
“對不起,我不能讓你死在這裏。”盧錫安抱起了賽娜,朝着碼頭方向跑去。
忽然間,一抹噁心的綠光盤踞在沙灘上,將他們籠罩住,錘石惡毒的語調在耳邊響起。
“你們哪兒也去不了,這小小的燈籠就是你們的歸宿。”
盧錫安剎住了腳步,差點撞上面前突然出現的綠色光幕,靈肉分離。
沙灘上突然鑽出了五道白骨尖塔,相鄰的尖塔彼此豎起一幕光牆,幽冥的監牢將這對光明哨兵籠罩在其中。
已是絕境。
如果他剛纔沒有及時剎住腳步,這會兒他就會看見自己的肉體穿過光牆,但因爲失去了靈魂而倒在了牆外。
他聽到靴子踩進沙子裏的聲音,回頭便看見典獄長向他們走過來,破敗的法衣下隱隱露出一截枯骨。
盧錫安開槍反擊,但光彈被燈籠放出的一輪黑光擋下,他的光驅逐不了錘石的黑暗。
鉤鐮飛來,把手槍擊落,盧錫安和亡靈鏖戰一番,現在已經連槍都握不穩了。
絕望如同綠光籠罩着他的臉。
“儘管掙扎,你的靈魂會因戰鬥而更強盛。”錘石的口氣彷彿是在談論一道美味。
典獄長繞着他轉圈,皮帶間的鎖鏈蛇行而出,漸漸纏緊了盧錫安的身體。彎鉤劃破他的風衣,向溫暖的血肉探去,比冰更冷。
發光的鐮刀懸在盧錫安頭頂,浸透了亡魂的怨念,刀刃的光芒充滿期待地閃爍着,但沒有即刻落下。
錘石打量着兩人,他如果先收走盧錫安的靈魂,就會因爲賽娜昏迷而少了一份收穫。
發覺刀刃轉向懷中的賽娜,盧錫安終於重新拾起開槍的勇氣。他迅速抓起賽娜的手,把信念傳遞到了她握在手中的聖槍中。
聖光的子彈第一次對錘石造成了痛苦,子彈射進了錘石的眼眶,魂鎖典獄長戾叫一聲。他丟下鐮刀,捂着眼眶痛苦地抽搐着。
一道身影憑空出現他們面前,紫色的光刃斬下錘石已不是人頭的毀廢頭顱,再切開了他手中的燈籠。
破損的燈籠和頭顱落在了沙灘上,幽冥監牢隨之解除,數不清的魂魄爭先恐後的衝出燈籠,逃逸到了黑霧中。
“不!”錘石的頭顱發出哀嚎,然後飛回到無頭的身軀上,接着一拉鎖鏈,燈籠也復原回到了他手中。眼眶中的火焰怨毒的跳動着,死死盯着卡恩。
“跑!快去船上等着!”卡恩朝着盧錫安說道,隨即衝向了錘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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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自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