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一句話音，從水千月的口中說出，卻是無比艱難，尤其是楚行雲三字，一經出口，彷彿耗光了所有的氣力，嗓音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
自從離開了流雲皇朝，水千月就將當初的記憶塵封起來，對於楚行雲，更是如此，埋藏在內心最深處，任何人都不可提及。
此刻，她心中存有一絲僥倖，覺得自己的判斷，是錯的，大錯特錯，楚行雲和洛雲，絕不可能是同一人！
“你猜得沒錯，洛雲只是我的僞名，我真正姓名喚爲楚行雲。”然而，楚行雲並沒有繼續僞裝，直接說出了真相。
嗡一聲！
這個瞬間，水千月感覺天地都被顛倒了，瞳孔倏然放大，不斷倒映着楚行雲的俊逸面龐，身體更是一陣顫抖顫，連連退後幾步。
哪怕聽到楚行雲親口回答，她，仍是無法相信這一事實，更無法恢復平靜。
其實，這也不能怪水千月愚鈍。
齊天峯一事，讓楚行雲的外貌劇變，就連氣質都變得遽然不同，莫說水千月，即便是侍奉他多年的楚虎，都無法一眼認出。
更甚者，楚行雲還有意隱瞞了身份，縱使水千月再聰穎，也絕不可能認出。
“難怪我當初破開劍碑之後，你仍是不願收我爲徒，並且說我心性不正，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這一切，原來，洛雲就是楚行雲！”水千月嘴中發出一道笑聲，苦澀之笑。
她的腦海之中，一幕又一幕的記憶浮現出來，同時，她在流雲皇朝所經歷的一切，也隨之瀰漫而出。
這些記憶交雜在腦海中，或是欣喜，或是悲傷，亦或是不甘，百味雜陳，使得水千月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擡頭看向楚行雲，眼中疑光閃爍不休，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眼前之人，到底是楚行雲，還是洛雲。
看着水千月的混亂之態，楚行雲嘆了口氣，緩聲道：“皇城血戰，發生了太多事，不僅讓我改頭換面，更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前往萬劍閣。”
“因此，我以洛雲之名進入了萬劍閣，一邊佈局復仇，一邊找尋母親的下落，在這兩件事完成前，我絕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哪怕是一絲，都絕不允許。”
聽到這番話，水千月略微平靜了些許，楚行雲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收徒之事，的確如你所說，我對你心存芥蒂，並不願收你爲徒，但經過那一次幻境考驗，我對你重新改觀，願意放下成見，收你爲徒。”
幻境！
水千月心神凝固，一抹誘人緋紅之色，在臉頰上暈開，她一直以爲，那是一場夢，虛幻美麗之夢，萬萬沒想到，那居然是考驗。
“其實，這些事說與不說，對你我都無影響。”楚行雲又道了一句，水千月回過神來，滿是疑惑的凝視過去，不知這話是何意。
楚行雲解釋道：“在流雲皇朝，我便對你說過，你我之間，再無恩怨，往日的一切，都猶如過眼雲煙，就此煙消雲散。”
“不管我是楚行雲，亦或是洛雲，你，都是我的親傳弟子，這是無可爭議之事，除非你自願離開師門，否則，這點絕不會更改。”
楚行雲當初佈下了幻境，以此考驗水千月的心性，也正是在那時，他重新認識了水千月。
她不願意接受世俗束縛，更不願意和毫無感情之人結親，所以昔日她面對着楚行雲，纔會如此刻薄，無禮。
相反，倘若是她心愛之人，哪怕毫無修爲，甚至淪爲了廢物，水千月都不會放棄，甘願用一生去陪伴，永不相離。
如此敢愛敢恨之女子，楚行雲又豈會因爲當年的一些事，而耿耿於懷。
“看來，是我太敏感了。”水千月能聽出楚行雲的認真之意，面色頓時有些難堪，她緩緩擡起頭，剛欲道歉，卻看到楚行雲手中出現了一枚玉珠，並且遞到她的面前。
這枚玉珠，僅有嬰孩拳頭大小，晶瑩剔透，內蘊神光，細細望去，裏面還存有一道靈狐虛影，生九尾，匍匐着身體，渾身上下都散發出玄妙之氣息。
不知道爲何，一看到這枚玉珠，水千月就有一種熟悉之感，這種感覺很奇妙，彷彿來源於血脈，共鳴感尤爲的強烈。
甚至乎，水千月的頭頂處，玄水靈狐武靈自動凝聚而出，狐軀匍匐在地，喚聲尊敬，彷彿在膜拜帝皇那般，表現得甚是恭敬。
“這是何物？”水千月屏住呼吸問道。
“九尾仙狐武靈。”楚行雲回答，將玉珠輕輕放到水千月的手中，解釋道：“六宗大比之時，我進入了一處祕境，此物，便是從祕境所得。”
“武靈被封於玉珠之內，並且還藏於祕境？”水千月仍感覺疑惑，在六宗大比期間，她一直在萬劍閣苦修，對於古星祕境所發生的事情，自然毫無知曉。
楚行雲淡笑一聲：“古星祕境，隸屬於星辰仙門，而星辰仙門之主，則名爲水洛秋，本來她將這枚玉珠交給了水……”
言及於此，楚行雲突然想起了水流香的叮囑，立即止住了話音，沉吟片響之後，繼續說道：“此事說來複雜，我以後再細細道來，你將這枚玉珠納入靈海之中，並且以靈力孕養，到那時，自然會了解一切。”
“是，師尊！”水千月不知道楚行雲要表達什麼，但她知道，楚行雲絕不會加害於她，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玉珠收入了儲物戒。
隨後，水千月轉過身，正準備返回靜修，剛踏出去的右腳卻是一停，一雙宛若寶石般的晶瑩玉眸之中，竟帶着一抹複雜之色，直然朝楚行雲望了過去。
“有事？”楚行雲面容平淡，話音也察覺不出一絲波瀾。
水千月愣了下，眼中的複雜神色瞬息消散掉，只是笑着搖了搖頭，一言不發，旋即，她重新轉回身去，深深吸了幾口氣後，方纔掠動着身形，急速消失在楚行雲的視野之中。
咻！
就在水千月離開之時，楚行雲的身旁，毫無徵兆的出現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乃是一名青年，着白衣，腰佩劍，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出塵氣息，在他的右邊臉頰上，存有一道劍痕，不僅沒有破壞容貌的俊逸，更凸顯出一絲剛毅決然之意。
只見白衣青年擡起頭，目視着水千月離開，一雙劍眉在此時微微挑起，對着楚行雲淡淡道：“這名喚爲水千月的女子，似乎，也對你存有愛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