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們在黑暗中相遇 >第十章 私生子
    許言午本來還想說上幾句,可看到病牀上孱弱的女人,他莫名其妙地閉上了嘴。

    木子李又抖了起來,當許言午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就像是有生理反應似的感到害怕。

    許言午看到了,輕輕“嘖”了一聲,什麼也沒說,手腳不知道該往哪放,只好摸腦袋上包着的紗布,然後機械轉身,又走了出去,安分地坐在長椅上等待。

    這一系列反映,沈路非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許言午竟然有一天會收起自己的暴脾氣!

    沈路非眼珠子放着光,說道:“小李,我送你回去,順便拿卡。現在已經凌晨一點,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沈路非還想繼續看看許言午喫癟的樣子,執意送木子李回去。

    對待他人的執意,木子李從來不會強硬。

    她只會拒絕一兩次,如果別人真的態度堅決,她都會默不作聲,然後被動接受。

    木子李一個人抱着書包坐在後座位上的,忐忑不安。

    這是她第一次坐豪車,當她看到的灰色獨特車身和許言午調侃地說道:“又換車了?Rolls-RoycePhantom,不錯!”時,她就有種想退縮逃跑的衝動。

    然而沈路非紳士風度替她開了車門,笑得溫文爾雅,她想跑也跑不了。

    沈路非開車,許言午坐在副駕駛位子。

    車裏開着空調,木子李沒有流汗,就是頭暈。

    她暈車,只要坐在車裏就一陣犯惡心。

    “小李,冷不冷?需不需要把空調溫度調低點。”沈路非貼心問道。

    木子李趕緊擺手,“不用。”

    許言午透過前面的鏡子目不斜視看着木子李。

    她的臉色蒼白,嘴脣起皮乾裂,上面還帶着被她咬出來的傷口。

    他回想起白天發生的一切……

    “那個……白天的事,對不起……”

    許言午從來不會道歉,至少在沈路非看來,讓許言午低頭認錯,那隻能是他被鬼上身。

    看着前面杳無人煙的道路,他一激靈,右手邊冷得出奇。

    他捏緊方向盤,不敢去看許言午,生怕他真鬼上身,嚇到自己。

    剛纔上車的時候也是,這小子原本想自個兒獨自坐在後座位上,可看到小李坐上去後,竟然乖巧地坐到了前面,還脾氣很好地沉默寡言起來。

    沈路非覺得許言午太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木子李顯然也被許言午突然的道歉嚇到。

    她是真的害怕,在許言午面前,她做不到去忘記他踢她的樣子,她感覺他有暴力傾向。

    許言午又把木子李給嚇着了。

    他發誓,他真的已經讓自己很溫柔,語速放慢,聲音放輕,語調放緩。

    可偏偏木子李就像是小倉鼠,動不動就發抖。

    這讓他很無奈。

    木子李什麼也沒說,緊緊抱着書包。

    她感覺到了許言午的示好,可生理反應她也控制不住。

    許言午說完這一句話後就閉嘴了,一車之內,誰也沒再說話。

    很快便到了S大校門口,沈路非下車給木子李開門。

    他給她寫了一張紙條,上面是電話號碼和公司地址,他依舊笑得溫柔,說有事就去找他。

    這讓木子李受寵若驚,低着腦袋不知道想什麼。

    許言午點了一根菸,獨自坐在車裏,煙霧繚繞,他盯着木子李遠去的背影,心情又開始煩躁不安。

    沈路非上車,繫好安全帶。

    他笑得不懷好意,問:“怎麼?轉性子了?”

    許言午“艹”了一聲,玩味地拿出了背後的一個黑色本子。

    沈路非就知道許言午不是會消停的人,這小姑娘的日記本也去偷。

    “別用你那看變態的眼神看着老子,老子只是對抑鬱症患者的內心世界有點感興趣。你說她們自殺都是爲了什麼?這個世界這麼好玩,幹嘛放棄?”

    許言午邊說邊打開本子,從第一頁翻起,活脫脫就像個得了玩具的小男孩。

    前面無非就是小姑娘家家的興趣愛好,看上面的話倒是挺樂觀的,不像是有抑鬱症。

    這應該是她高中開始寫的,大部分都是關於學習和生活習慣的記錄,無甚意思。

    他乾脆合上,以後再看。

    沈路非皺着眉頭,不贊同許言午的做法。

    “她都抑鬱了,你還給她添堵,這種人心裏極其脆弱,一不小心世界就會崩塌,唉,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有多脆弱?在這世界上不就那點破事嗎?承受不了就抑鬱,那要是這樣,老子早就死了。”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些人他就是沒辦法改變性格。”沈路非突然想到今天許言午給他惹上的爛攤子,怒道:“你也好意思說你自己,天天在我這惹麻煩,我幫你收拾爛攤子都收拾了這麼久,今天倒好,給我惹上了不該惹的,明天你就跟我一起去洪仁館登門拜訪,道歉!”

    許言午一聽,這暴脾氣瞬間點燃,“他麼的那老頭子自己沒事找事打我,還我跟他道歉?”

    沈路非腦袋痛,白天他哥喊他過去訓話,說是許言午越來越過分,讓他直接跟家裏那位說一不二的老爺提議,把許言午送出國,一輩子別讓他回來。

    晚上又得知許言午這小兔崽子和洪仁館創始人打了起來,他這腦門子哇哇疼,洪仁館那位在上個世紀是爲國爭過光的人,當年可是國家武術隊靈魂人物。

    一手創辦的洪仁館,那是匯聚了全國頂尖的武術人才,他們都得尊稱洪老一聲師父。

    這不退休了,洪老搞起了副業,興趣愛好賣煎餅果子。

    他想不通了,怎麼就好巧不巧撞上了許言午這混世大魔王。

    “你不去也得去,否則我就上老爺子那告狀,你的電競路就泡湯吧。”沈路非威脅道。

    許言午狠厲,一腳揣在了車上,力道之大,讓沈路非憐惜。

    他這九百萬的車子,剛換的,新的,這一腳踹的,他可心疼了。

    “你可給我老實點吧,小心我這唯一的靠山也沒了。”他憤憤地說道。

    “就你?靠山?不就是個監控器嘛。”許言午不屑,背靠椅子說起風涼話。

    “一個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順地……”

    許言午最愛捅人短處,並且還愛用刀子使勁在傷口反覆抽插。

    沈路非一聽,緊緊捏着方向盤。

    是啊,私生子。

    他忘了,在許家這個扭曲的家族,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所有人都拿着一把刀,傷害他人的同時,也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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