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暮雲碧 >第十九回 井波寂(1)
    桃花僧笑吟吟走到那女郎的身前,將她上下一番打量,嘴裏“嘖嘖”有聲,合十說道:“女施主,小僧這廂有禮了。有話好好說,你幹麼要打傷我的師弟和師妹?”

    白衣雪尋思:“師弟和師妹?敢情這個桃花僧,也是相思門的門下弟子?不知他的師父,又是什麼邪魔外道。”

    那女郎見他一雙眼睛,賊兮兮的盡往自己的胸部瞄來,目光中滿是狎褻之色,不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冷冷地道:“淫……淫賊,本姑娘恨不得一劍一個,將你們全部殺了。”

    桃花僧倒吸了一口涼氣,故意露出驚恐之色,說道:“哎喲,姑娘你這般兇橫,將來有哪個婆家敢要你?”

    那女郎臉上微微一紅,短劍橫胸一擺,喝道:“關你甚麼事?再胡說八道,瞧本姑娘不撕爛你一張觜!”

    桃花僧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道:“小僧這也是爲了你好,姑娘何必如此兇巴巴的呢?我們走吧。”

    白衣雪肚中暗笑:“這廝當初被我逼迫,已經做了‘太監’,想不到本性難移,還是這般的淫猥下流。”

    那女郎一怔,問道:“去哪裏?”

    桃花僧訕皮訕臉,笑道:“去見我師父啊,讓他老人家好好調教調教,教你怎麼做個溫順的小綿羊,不要這麼兇橫……”

    桃花僧話未說完,那女郎早已氣得怒目切齒,手中的短劍向他當胸砍去。桃花僧一笑閃開,叫道:“喲,當真要拼命麼?”旋即抽出腰間的戒刀,二人刀劍相交,纏鬥在了一起。

    桃花僧的兵刃功夫較之白衣人,高出不止一籌,二人拆了二十餘招,那女郎手忙腳亂,已是難以抵擋,若不是桃花僧心存憐香惜玉之念,又怕當真傷了她,師父怪責下來,手底留情,那女郎恐怕已然受傷。一衆的白衣人在一旁看得真切,紛紛大讚桃花僧武功了得,又紛紛勸誘那女郎罷鬥認輸。

    桃花僧耳邊聽着一衆白衣人的諂言媚語,臉上露出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一柄戒刀遊刃有餘,一邊高接低擋,一邊好整以暇,口中說着一些浮言穢語,有意激那女郎心浮氣躁不止。

    那女郎愈鬥愈發焦躁,陡然間手中的短劍劍法一變,“唰”、“唰”、“唰”,連砍三劍,桃花扇口中正自說着污言穢語,一不留神,右肩被那女郎刺個正着,傷勢雖是不重,卻也鮮血淋漓,染得整個肩頭都紅了。

    白衣雪瞧得清楚,心中微微一凜:“這個劍法,怎生如此眼熟?”

    原來胡忘歸當年與愛侶袁珂君兩情相悅之時,曾獨創了一套輕靈的劍法,劍法不以氣力見長,適合女子所使,取名“仙猿劍法”,傳授給了袁珂君。

    其後胡、袁二人反目,袁珂君負氣出走,胡忘歸情思深婉之時,常在雪山絕頂之上,演練此套劍法,白衣雪雖不曾學過,但自幼耳濡目染,對其一招一式,皆是十分熟稔。那女郎使出的三招,儘管尚不精熟,白衣雪仍是一眼便即識出,心中不禁疑竇叢生:“除了師父,這套劍法只有袁師母會使,難道她與袁師母有什麼淵源?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叫我在江南遇見了袁師母的傳人?”

    那女郎這一劍輕靈迅捷無比,桃花僧肩頭瞬時中了一劍,衆白衣人來不及反應,在他中劍之後,兀自在一旁大聲誇讚師兄神功如何如何無敵,倒似是有意譏諷一般。桃花僧滿面通紅,惱羞之下,蠻勁發作,將手中的一口戒刀舞得虎虎生風,頓時迫得那女郎驚惶失措,尖叫連連。

    白衣雪眼見那女郎就要有性命之憂,當即從地上撿起三粒小石子,手指彈處,三粒石子呼嘯而出,分別擊中了桃花僧手臂上的內關穴、膝蓋處的陽陵泉,以及腳踝處的崑崙穴。桃花僧“哎呀”一聲,戒刀拿捏不住,落到了地上,緊跟着膝蓋、腳踝各自一陣劇痛,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白衣雪一擊而中,指上的準頭和氣勁,絕非昔日可比,自己也嚇了一跳,略一沉思,當即明白原是自己的體內,已然得了百里盡染數十年的參寥神功內力使然,不禁悲喜交集。

    那女郎不明就裏,見桃花僧忽地跪在了地上,似是向自己討饒一般,不免吃了一驚,一衆的白衣人亦驚詫不已。桃花僧張目四望,喝道:“是誰?偷偷摸摸暗算你佛爺……”

    他話未說完,耳際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桃花僧,你的傷口好了嗎?我還當你會篤培善根,消弭宿業,已經改惡從善了,如何好了傷疤便忘了疼,又來此爲非作歹?”正是白衣雪以上乘的內功,向其遁音密語。

    桃花僧聽到白衣雪的聲音,登時嚇得魂不附體,囁嚅道:“你……你……”

    白衣雪笑道:“我什麼?莫非你的光頭,還想再喫我一劍?”

    桃花僧臉色煞白,顫聲道:“我……你……”

    白衣雪笑道:“還不他奶奶的給老子快滾!”桃花僧聞言如蒙大赦,就連掉在地上的戒刀也不要了,爬起身子,抱頭鼠竄而逃。一衆的白衣人眼見情勢不對,趕緊跟着逃遠了。

    那女郎怔怔地瞧着白衣人離去的身影,愣了一會神,轉過身子,向着白衣雪藏身的大樹處張望,高聲道:“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漢拔刀相助,還請現身,好讓小女子當面言謝。”

    白衣雪自知形跡暴露,當即從樹後走了出來,笑道:“我沒有刀可拔,只好賞他幾粒小石子了。”

    那女郎看清楚是他,甚感詫異,說道:“原來是……你。”

    白衣雪笑了笑,瞧着她手中的短劍,說道:“是我。你不會也想着刺我一劍吧?”

    那女郎神色尷尬,收了短劍,說道:“我……我見你穿了一身白衣,年齡和他們也差不多,我還以爲你們是一夥的呢。”

    白衣雪微微苦笑。那女郎又道:“這也不怨我,誰……誰叫你穿的和他們差不多的……”

    白衣雪搖了搖頭,笑道:“確是我的錯,我給姑娘賠不是了。”說罷深深一揖。

    那女郎“撲哧”一笑,道:“哎呀,你沒有錯的,都怪我自己眼拙啦。對了,那……賊禿驢怎會如此怕你?”

    白衣雪笑道:“怕我?沒有啊,他是打你不過,只好跑了。”

    那女郎自是不信,貝齒咬着下嘴脣,一時不語。白衣雪笑道:“姑娘方纔的幾招當真是厲害至極,高明之至,在下淺見寡識,敢問是何劍法?”

    那女郎俏臉飛霞,嗔道:“你……你何故取笑人家?”

    白衣雪知她不肯輕易透露師承,也不再問,說道:“對了,這些人都是什麼來路?怎的如此……卑劣?”

    那女郎道:“敢情你是外地來的,故而對他們不甚清楚。他們都是‘相思門’情僧的門下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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