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經徹底的沒希望了。
沈以晟原本的心臟就已經脆弱的經不起任何的波折，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噴嚏或者是咳嗽一聲，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更何況，是武器穿肺。
所以，在他衝過來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抱着必死無疑的決心了，饒是如此，他也要保護白芊芊。
不只是因爲想要阻止自己姐姐繼續錯下去，也是因爲他內心的那份喜歡，非常純粹的喜歡。
“對不起。”白芊芊推開了景夜爵，然後走到了沈佳佳的面前，聲音很啞的說了這麼一句。
畢竟，沈以晟是因爲她才丟了這條命。
那樣一個明媚的，讓人不忍心傷害的人，就這樣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間了，
這種抓心撓肺的疼痛感，實在是讓她有點無法招架，活了這麼二十多年以來，這是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感覺。
她從小就順風順水的，有那樣一個舅舅，有那樣疼愛她的父母以及一直護着她的哥哥們，長大以後行醫救人從來沒有失誤過，讓她更加的自傲。
就是因爲，她一直以來太順了，所以在面臨這種事情的時候，確實有一些無法接受。
沈佳佳抓着沈以晟的手，怒紅着眼，回頭看着白芊芊，她忍住了想要怒罵她毆打她的衝動，因爲在進手術室之前，沈以晟就跟她說過。
無論什麼結果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和別人沒有半分關係。
他不想讓她責怪這個女孩，因爲這都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所以沈佳佳知道自己兒子是喜歡這個女孩的。
沈以晟也跟她說了，他的生命就算現在不結束，也撐不過今年，早一點晚一點都是一樣的，還不如死之前做一項好事，死得其所，也不算白來這世間一趟。
“請你現在馬上滾出我的視線！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你！他當到死都在維護着你，所以我不想跟你有什麼爭執，就是希望你不要再讓他走的不安寧。”沈佳佳壓住自己的怒火和悲涼，顫兒抖的聲音跟白芊芊說了這麼一句話。
白芊芊神色顫了顫，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經閉上眼躺在手術牀兒上的沈以晟，心中錐痛，但是看着沈佳佳這樣痛恨的模樣，她只能點點頭。
“好。”說完以後，她便想着轉身離開。
身後又傳來沈佳佳一聲聲音：“你不欠他的，也不欠我的，這件事就此翻過，以後我們再無瓜葛。”
這是沈以晟希望她說的話。
其實，沈佳佳自己內心也十分的清楚，這件事確實不能怪白芊芊，因爲她從來沒有想要拖沈以晟下水，一切都是她的兒子心甘情願。
她也明白沈以晟其實也是想讓莫拉回頭，種種原因，才造成了如今這樣的悲劇。
她雖然糊塗了一輩子，但是此時此刻她無比的清醒，有些話還是要說明白的。
白芊芊的背影晃了晃，她攥了攥拳頭以後，便朝着外面走出去。
景夜爵自然是快步跟上去，他知道這個小丫頭現在內心一定很難過。
別說白芊芊，她的心裏都沉甸甸的。
景司寒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後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另外一隻手勾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走吧，現在她應該不想讓別人打擾他們。”
耳邊傳來了景司寒低沉的聲音，沐晴天沒有說話，心思有點沉重的走出了手術室。
兩個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面，她有一點疲憊的靠在他的肩膀，“爲什麼就不能有一個圓滿的結局呢？”
爲什麼一定要如此破碎纔算是結束？
科亞和莫拉走的路不容易，沈以晟同樣失去了他的生命，生離死別，都要在這一刻上演。
景司寒低頭看着她有一些憔悴的臉龐，目光很複雜，“因爲事情的開始就是以悲劇開始的，結局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因果循環就是這樣一個道理。”
沐晴天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她乾脆將自己的臉埋在景司寒的雄口，然後悶聲悶氣的說：“還好你還在我身邊。”
今天發生的事情她不相信景司寒是從頭就順風順水的，中間也一定發生了驚險的事情，還好……
還好，他依舊在她身邊。
景司寒眼眶裏面浮現了幾分動容，他輕輕地將沐晴天攬在懷裏，然後親了親她的發頂：“我們還有很長的一輩子呢，別害怕，慢慢一起走。”
“好。”
沐晴天閉上了眼，靠在景司寒的雄口，感受着他平穩的心跳，這才覺得自己所有的焦躁不安都漸漸的平息下來。
只要他在身邊，她就不需要擔心任何問題。
……
白芊芊快步的離開了手術室，然後順着樓道的樓梯往下走，因爲人們大部分都是乘坐電梯，所以很少會有人在樓梯間。
腦子裏面亂嗡嗡的，什麼都理不清。
只有最後手術的時候，那急兒促而又刺耳的器械聲音，在她腦海裏無限的迴盪，還有沈以晟那句我挺幸運能夠遇到你的話在耳邊縈繞。
她有點頭疼的蹲下來抱着腦袋，想要將那些聲音都排除出去。
很煩，很亂，一切都很糟糕。
後面傳來了腳步聲之後，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梔子花香。
隨後，她便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耳邊，是景夜爵十分溫柔的聲音：“想哭就哭。”
他能夠理解她的想法，這個小丫頭內心一直揣着美好，在她的世界裏面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悲痛的事情，如今真正面臨的時候，她難免會有一點無法消化，這是需要時間的。
白芊芊低着頭悶悶的說：“我哭不出來。”
她只覺得生命太脆弱了，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渺小了。
曾經她以爲自己無所不能，什麼問題在她面前都不會是問題，然而自己親近且認識的朋友在她面前死去的時候，那種感覺是十分錐心刺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