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啦,半年還是一年,有什麼區別?”
這番反問,讓梔子語塞,嘴脣動了幾次,都沒能發出一個聲音。
仰頭看了看天,沐晴天發現天上飄來烏雲,便提議道:“要變天了,我送你回去吧,回去以後你就別亂跑了,好好休息。”
“……好。”
沐晴天挽上梔子的手臂,腳步輕鬆地送她坐上車子。
相比之下,梔子就沒那麼輕鬆了,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回到賀子安的住所,梔子換好鞋子,低着頭就要回房間。
可是賀子安叫住她,並問:“聽說你今天去醫院了?”
“嗯。”
“身體不舒服怎麼不和我說?”
就知道躲不過一番質問。
梔子心裏默默嘆氣,隨後對賀子安耐心解釋道:“沒有不舒服,我去醫院只是檢查一下,也沒什麼大問題,只不過……需要做一段時間的理療,來強身健體。”
梔子說得很含蓄,可賀子安根本不買賬,十分自責地說:“如果沒問題,爲什麼要做理療?還是我平日裏有疏忽,抱歉。”
“你別抱歉,這和你沒有關係,是我自己的原因,真的。”
賀子安佯裝沒聽出梔子要將二人劃清界限的意思,他仰頭嘆氣,說道:“不用安慰我,的確是我做的不好,但是以後不會了,我會好好照顧你,陪着你去做理療。”
“不用。”
開什麼玩笑,梔子想盡辦法,就是要與賀子安保持距離,現在又怎麼可能讓賀子安藉機惹上自己?
然而賀子安並沒有將梔子的拒絕放在心上,他目光深沉地看着梔子,說:“因爲粗心,我已經被你的朋友們指責了,如果再不仔細一點,恐怕就要變成罪人,千夫所指,你也不忍心我落入這步境地,是不是?”
賀子安的聲音微微上挑,挑得梔子心尖都在顫。
這感覺不太妙,梔子忙錯開了視線,並一本正經地說:“不就是晴天嘛,她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不是的,燦燦也這樣說,我還是她師父呢,但那丫頭依舊把我批評得都擡不起頭來,你的人緣真不錯,大家都很疼你,見不得你受一點點委屈,能被人這樣關注着,一定很幸福吧。”
何燦燦都知道自己要理療的事情了?這消息傳得還真夠快的。
不過賀子安說得挺對的,當梔子不再勉強追逐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之後,不但人輕鬆了,身邊也充滿了美好,若是梔子早早參悟這個道理,她也就能早點享受屬於自己的幸福了。
梔子心生感慨,而她旁邊的賀子安,則一錯不錯地盯着她。
賀子安很喜歡梔子渾身輕鬆的樣子,她就應該是這樣的,而不是像個刺蝟,時時刻刻都將自己保護起來。
或許是賀子安的盯視越來越明顯,梔子發現了他的視線,並立刻收斂起悵然,用疏遠的態度,說:“胡鬧而已,你別放在心上。”
“這都不放在心上,那我的心要多大啊?行了,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以後跑什麼事情,也交給我,實在需要你,我再陪着你一起去。”
“我不怕麻煩,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開心。”
覺得很開心?這傢伙的態度……怎麼感覺那麼曖兒昧呢?
梔子覺得自己一定是太敏兒感了,才總會想些有的沒的。
現在她晃了晃頭,讓自己冷靜了一點,然後垂着眸子,問:“你的注意力,可以不放在我的身上嗎?你有很多事要忙,麻煩你去忙別的事好不好?”
“我沒有什麼事要忙啊。”
“怎麼可能,你不是說下一站要去d國的嗎?算算日子,是不是該出發了?”
“不去了,這次的合作,我決定交給別人去完成。”
這個決定讓梔子瞪圓了眼睛,扭過頭,問:“爲什麼?”
賀子安含着淺笑,說:“我是公司的老闆,我覺得這樣做,會給公司帶來最大化的利益,如果你覺得我說的不對,也可以反駁我。”
梔子對他那個領域一竅不通,怎麼反駁?而且賀子安要怎麼管理他的公司,與梔子也沒有關係。
現在的梔子,只希望能與賀子安保持距離,而這個小小的要求,爲什麼就那麼難以實現呢?
梔子感覺有些絕望,而就在她惆悵的時候,賀子安毫無徵兆地問了個問題:“爲什麼不讓我靠近你?”
“還能是因爲什麼,自然是因爲不想沉兒淪了。”
說完這話,梔子心裏“咯噔”了一下。
糟糕,怎麼把真心話都說出來了!?
梔子內心很懊惱,覺得自己真是太蠢了,這下,賀子安肯定會有更多的問題了!
然而讓梔子沒想到的是,賀子安並沒有問個沒完,反而笑眯眯地說:“我知道了。”
他的一句話,卻讓梔子緊張起來,忙問:“你知道什麼了?”
“你擔心自己沉兒淪,所以才和我保持了距離。”
這個理解……還蠻正確的。
但梔子不能讓賀子安發現端倪,只能故作冷靜地說:“我說的沉兒淪,和你所理解的並不一樣。”
“是嗎?那是哪裏不一樣呢?”
知道賀子安找不到答案就不會罷休,梔子只能硬着頭皮,給出一個答案:“我是個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人,可如果一旦習慣了依靠別人,就會讓自己沉浸其中,爲了不給自己找麻煩,也不麻煩別人,我纔不想沉兒淪在任何能讓我軟弱的東西里,你懂嗎?”
梔子緊緊盯着賀子安,希望他能明白自己想表達的意思,然後不要再糾結這個問題。
可事實讓梔子失望了,賀子安依舊在提問,而且,還是個讓她不知所措的問題:“以我們的關係,不能讓你放棄這條人生準則嗎?”
“我們、我們什麼關係?”
在梔子有些慌亂的盯視下,賀子安語氣堅定:“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