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叫你弟去詢問室”
“是。”
田園應答一聲,剛要準備掉頭離開,卻被奚苗伸手攔住:“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們必須從長計議。”
宗敬慕沉下臉龐,試探性的問道:“你覺得怎麼辦更好”
“私下裏我聽人說起,田野的作風不大嚴謹,但不相信他會草菅人命。”奚苗的意思不難理解,她不相信林中傑說的話。
宗敬慕瞟了田園一眼,見他畢恭畢敬站在旁邊,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我也不相信田野草菅人命,所以纔會叫他去詢問室。”
審訊室是嫌疑犯待的地方,詢問室是證人待的地方,兩者的區別非常明顯,身爲刑警不可能不清楚。
宗敬慕叫田野去詢問室,算是把他當成證人對待,原則上說來有包庇之嫌。
“宗隊的確考慮周全,可能是我多疑了。小田,叫你弟過去。”奚苗拍拍田園的肩膀,看上去像是安慰他。
田園勉強的笑了笑,轉身走向辦公大廳。
“我先安排一點事情,很快會去詢問室。”宗敬慕丟下一句話,急急忙忙離開了。
七八分鐘過後,田野走進詢問室,看見兩位領導正襟危坐,心裏涌來一種不祥預感。
“宗隊,奚隊,找我有事”
宗敬慕指了指椅子,並不急着說正事:“你先坐下。”
田野走到對面坐下,雙手放在桌子上面,順其自然看向兩人。
宗敬慕掏出一根香菸,輕輕扔到田野跟前,自己點燃一根抽了兩口:“不管無臉男屍案還是白骨案,你和小艾的表現都很出色,按理說應該表揚你們,不過”
“應該的。”發現宗敬慕故意閉嘴,田野只好附和一句。
宗敬慕平靜的笑了笑:“我們身爲一名刑警,必須要做正確的事情,否則就是天理難容。”
“不僅要做正確的事情,還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很好接下來我提出的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宗敬慕的轉變很快,不是常人意料得到。
“決不隱瞞。”
“你認不認識林中傑”宗敬慕盯着田野,觀察他的面目表情。
田野心裏咯噔一下,臉色卻是毫無變化:“我不認識林中傑,但是隱約有種感覺,像在某個地方見過他。”
宗敬慕抽了口煙,一心想要查明真相:“那你認真仔細想一想,到底在哪裏見過他”
田野緩慢轉動着眼球,靜悄悄的想了想:“我記不起了。”
宗敬慕撫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的問道:“問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4月4日晚上你在哪裏”
“家裏。”
“我需要詳細的答案,從你下班開始說起,直到上牀睡覺結束。”
“那天我和往常一樣,下班以後回到家裏,喫飯洗澡看電影,緊接着上牀睡覺。”
宗敬慕繼續問道:“大概幾點睡覺的”
“十一點左右吧”
田野認真思考一會兒,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沒有。”
宗敬慕狠狠抽了口煙,把菸頭放進菸灰缸:“4月4日晚上十一點鐘,你開車經過繞城公路,來到李家坡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到人了。”
田野大喫一驚,忍不住脫口而出:“誰說的”
“你先別管是誰說的,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宗敬慕瞪着眼珠子,語氣顯得不大友善。
田野皺着眉頭,看上去十分困惑:“我記不起了。”
“裝失憶嗎”宗敬慕的眼神很犀利,彷彿一把鋒利的小刀。
田野的嘴角動了動,原本打算說點什麼,最後還是守口如瓶。
宗敬慕敲了敲桌子,疾言厲色的說道:“小田,別再裝糊塗,說說那晚的事情。”
田野揉了揉太陽穴,真的感到非常頭痛:“今天午後抓捕林中傑,當他趴在地上的時候,對我說不能過河拆橋,當時我不明白什麼意思,現在想來有點頭緒了。”
“洗耳恭聽。”
“你們調查林中傑的時候,他一定說過認識我,還說以前幫過我,因此纔會疑神疑鬼,認爲我和無臉男屍案有關。很負責任的說一句,在我清晰的記憶中,從來就不認識林中傑,只是隱約感覺見過他。”
宗敬慕望着田野,臉色變得十分複雜:“你真的失憶了”
田野搖晃着腦袋,很誠懇的說了一句:“除了4月4日那天以外,我記得所有事情。”
“這麼巧”平時宗敬慕非常穩重,現在也是微微一驚。
“恐怕不是巧合那麼簡單,而是小田出了一點狀況。”奚苗滴溜溜轉動着眼珠,似乎弄清楚來龍去脈。
不僅田野看着奚苗,連宗敬慕都看着她,等她繼續補充下文。
奚苗思考幾秒鐘,鄭重其事的說道:“4月5日緝捕周子秋,小田的腦袋受傷了,很有可能留下後遺症。”
田野撓了撓頭頂,臉上露出困惑神色:“如果真的留下後遺症,我會忘記許多事情,但我只是忘記4月4日的事情,這種狀況又該怎麼解釋”
“間歇性失憶。”宗敬慕搖頭一笑,覺得這是天方夜譚。
“我覺得不是間歇性失憶,很有可能是選擇性失憶。如果真的是選擇性失憶,證明小田不敢面對那晚的事情。到底那晚發生什麼事了”奚苗心裏殷切希望,田野不要受到牽連,但從瞭解的案情看來,的確很難撇清關係。
關於4月4日晚上,尤其十一點左右,田野經歷的每件事情,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謎。
林中傑並不至於血口噴人,哪怕一心想要嫁禍於人,也不可能一口咬定田野。
既然林中傑一口咬定田野,相信就有不可告人的祕密,如果沒有揭開這個祕密,恐怕很難破獲無臉男屍案。
考慮到其中的厲害關係,宗敬慕感到特別心煩,再次點燃一根香菸,悶悶不樂抽了起來。
田野更加心煩,恨不能衝出詢問室,抓住林中傑暴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