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血腥,哀嚎……這一場由殺魔引起的災禍直至半年前才結束。半年前,橫行霸道的李軒追殺一個曾經入魔但已經棄惡歸善多年的高手來到東起山附近,那高手慌不擇路,躲進山腳一個村內,李洪陽二話不說,躍上半空就是一刀,直劈村子。鐵血郡王的裂天刀法本就厲害,經過許久的血氣洗煉,更加強大,刀氣如龍,鋒利無比,那一刀若是真的下去,半個村子都得被劈開,必定死傷無數無辜村民。幸好,關鍵時刻,一個青年拔劍出鞘,以極其精妙、巧妙的兩儀劍法竟然破了裂天刀氣。李軒見刀氣被破掉,認定青年是他追殺的魔教高手同夥,頓時火氣沖天,與那青年打在一塊。兩個年歲相差不多的人在東起山下好一番爭鬥,大戰三天三夜,不分勝負。三天後,憤惱的李軒走火入魔,喪失理智,不分敵我,狂殺亂砍,驚詫圍觀衆人。誰也沒想到,一個發誓滅魔之人卻入魔了。李軒入魔沒有持續多久,其祖母楊嫺適時現身將其制住,押回了玄北城。自那之後世人便再沒有見過李洪陽。
“見過李郡王。”顧藍起身,拱手與李軒見諒。即便按照輩分,顧夏牧高李洪陽一輩,可畢竟李軒是朝廷的郡王,與唐家關係密切,作爲東木城下屬勢力首領的顧藍只得自降一輩,以平輩之禮對待。
“見過顧掌門。”半年沒有出現,李軒變化不小,鋒利的氣態內斂很多,穩重不少,形如泰山,勢若深海,遠不是之前鋒芒畢露的樣子。另外,李洪陽手裏的長柄大刀很是奇怪,材質特殊,哪怕不用過手也能感覺出它特別重;沒有鋒刃,厚重如鐵塊,只有刀型而已。總體上看,說是刀,其實更像長刀形狀的長錘,勉強可稱其爲“平刃寬刀”。“顧掌門,不要高興太早,有我在,七星門還不一定屬於你。”
“李郡王,你這是什麼意思?”顧藍問道,“難不成你要幫西金城?”
“不是幫西金城,是幫七星門。”李軒道,“晚輩之前是七星門觀武官,頗受尚氏照顧,合該有所回報。今日洪陽來此與西金城宋家無關。”
“與宋家無關?”顧藍道,“李洪陽,你是玄北城郡王,李唐兩家世代交好,你來此攪和,就算與宋家無關,也是幫着外人對抗東木城!”
“對抗又如何!?”提及東木城,李軒雙目迸發精光,厲聲道,“龍威組殺我摯友張玄同,雖主凶死於木竹手下,但我也要有所表示,以祭奠玄同在天之靈!”
“你!你!你在說什麼!”聞聽李洪陽的話,顧藍一愣,“世人都知道原武當觀武官張國死於張木竹之手,何來龍威組殺他!”
“多說無益。”李軒不想糾結於因果,擡起“平刃寬刀”指着顧藍,“來吧,施展你們青城派的軒轅陣勢,叫洪陽領教一下傳承自上古的帝皇大陣。”
“好!”顧藍作爲一派之掌,尊敬朝廷沒錯,但也沒必要卑躬屈膝,“李軒,可別怪我沒提前提醒你,憑你現在的修爲,根本撐不了幾招!”之前尚松有絕世上品實力,外加七星寶劍尚且打不過青城派,何況一個拿着鈍刀的絕世初品李軒。
李郡王緩動裂天勁法,準備對付青城派的軒轅大陣。瞧得出來,李洪陽真的變化很大,竟能將剛猛鋒利的裂天真氣以比較溫和的狀態攏於平刃寬刀上,達到“鈍在外,內藏鋒芒”的玄妙狀況。看來這半年來,楊青竹是耗費了不少心血訓練孫子。
李軒皺了皺眉,也收功回勢,瞧了眼雄鷹,言道:“看來龍虎山也全心全意跟着東木城了。”沒再多做評價,也沒與青城派、七星門說什麼,李洪陽提刀躍起,直奔西方。出於交情,李郡王要救七星門,那同樣,作爲曾經血戰黃話魔教時的戰友,他當然也要順道看一看正在西方不遠處綻放海量真氣的楊若愚在做什麼。
“父親,我們也去吧!”剛剛脫離七星附體狀態的尚鬆手腳痠軟,渾身提不起一點力量,卻想着跟李軒離開,“逍遙少爺也不知情況如何,我們趕緊去救他!”
尚清搖搖頭,盤膝坐在地上,“唐庚看在李家的面子上放過我們,我們豈可再得寸進尺。看着吧,我們就在這裏看着吧。如果宋凡真的出事,我七星門除了以死殉葬,再沒有任何辦法。”他禮貌伸手,邀請顧藍同坐,“顧兄,請坐吧,這次辛苦你了。”
顧藍想了想,坐在了尚清對面,“尚兄,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各爲其主,何來得罪。”尚清招呼着七星門和青城派的人全都坐下休息,“實在是沒想到顧兄能帶着整個青城派來劫我們。據我所知,顧實前輩並不想捲入九州紛爭。”
“父親老了,膽子小了,我不能總依着他,畢竟我纔是青城掌門。尚兄的七星門歷經出世入世,想來也清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退到天涯海角也無法脫離紛爭,倒不如主動加入,掙個萬世榮華。當年尚氏不就是跟隨楊辛大帝征戰方纔有尚王的爵位嗎?顧某也想給青城派尋個出路。”顧藍說道,“況且,這次就算不爲別的,單單爲了親情,我也不得不出山。”
“親情?你是指……?”尚清不太懂。
“尚兄不知道嗎?”顧藍指了指西邊,“感覺到青龍真氣波動嗎?那施展青龍神功者名喚於澎,是我最小的妹妹顧青的丈夫。”
“哦~?”尚清還真不瞭解於澎和顧青之事。
“當年黃龍幫之亂,我侄兒死於非命,我妹春芽傷痛欲絕,遠走海外,杳無音信,父親和我等兄弟姐妹甚是想念她。”顧藍說道,“今次她和馳旌重回九州,我作爲大哥,不想再失去她,所以只能盡力幫他們兩夫妻解決麻煩。東木城有恩于于澎,喚他加入忠義幫作爲核心強者,他不願意,卻又無法拒絕,只得委身幫派內。我在聽說蕭牆主動帶人趕赴此地的消息後,生恐妹妹妹夫死於你七星門劍下,於是……唉~幸好呀,幸好那蕭啓惑運氣好,沒有靠近,否則春芽和馳旌恐怕就是這衆多屍體中的一員了。”經歷洪水沖刷和多番戰鬥,十餘萬圍攻七星門的屍體已經消失了大部分,但還有許多散佈於各處,展示着之前星落北極的恐怖。
“原來顧兄因此纔來這裏的。”尚清仔細感受着地方的真氣波動,“顧兄,你這妹夫好生勇武,竟有絕世上品之能!”
“是呀。”顧藍道,“離開九州時他才頂尖實力,現在卻有絕世上品,實在是驚詫我呀。妹妹能嫁給他……”想着說顧春芽會很幸福,可顧夏牧清楚,妹夫武藝越高,越逃不出東木城的控制,“唉~還不如頂尖實力呢。”扭過頭,看着西方,顧藍道:“話說回來,顏枕強的有些過分吧,如何能以絕世初品姿態對戰絕世上品?”
尚清搖頭,低聲道:“顏柯青很強,但主要還是你妹夫於馳旌沒盡全力。”
“沒盡全力?”
“是的,沒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