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枕蹲在河邊小心翼翼濯洗首飾。此處是渾天魔教舊址,不少山賊與渾天魔教有關,部分首飾傳自“杜王”一脈,做的非常精巧漂亮,“萬春一定會喜歡的。”顏柯青心裏想道。
河邊不遠處,張木竹躲在一處草叢裏,瞧着仔細認真擺弄首飾的顏枕,心中比較驚訝。“好一個冷酷的鼎元幫副幫主,怎麼臉上露出純情小男孩纔有的表情。什麼情況”他並非刻意跟蹤顏枕,而是無意中碰上。張木竹與“八兄弟”在萬匪山相遇,一同練武很長時間,因而他對此處有特殊感情。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便武功強悍的李軒和心懷祕密的張國恐怕絕對不是隨隨便便找個地方練武,而是特意來這個渾天魔教遺址做調查。至於查什麼,張木竹暫時沒想到,所以滿山轉悠,希望能發現什麼。
與顏枕沒有什麼矛盾,也沒有什麼恩仇,邂逅於此勉強算是緣分。上一次在峨眉山二人爭鬥,刀劍相觸,火花四濺,兩個不是很熟的人不打不相識,隱隱相惜,第一印象極佳。不過張木竹並不想與顏枕多做接觸,他總覺得自己與顏柯青不是同類人。心想至此,這位因“孤單”而進入江湖,希望結交好友浪蕩天涯的“孤兒”突然一陣寒顫,渾身激靈,“我這是怎麼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竟然開始拒絕交友,避諱交友,“大概也算忘記初心吧。”人總是會變的,而且是在潛移默化中改變,時間和空間對人的影響並非全都是轟轟烈烈,大部分的情況往往都是潤物無聲,張木竹已經變了很多很多。他不知這種轉變是好還是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仔細想想,之所以初入江湖時急功近利、肆無忌憚、毫無章法、亂七八糟的“交友”,乃是因爲“孤獨”,交友後可以排解寂寞,讓心靈舒適,“這似乎與爲了虛榮揮霍而盜竊錢財有那麼一點點的相似。”張木竹自嘲道。經歷許多事情後,現在的他對“交友”已經有了一點點自己的看法,無法具體說出來,但心底存在着一個“基礎”,一個自己的“標準”。換個比較霸道、不太貼切的說法,那就是“我認定誰是朋友,那誰就是朋友,無論對方知不知道、願不願意”。顏枕算朋友嗎算的,哪怕不是一類人,他們也是朋友。
最後看了一眼陷入“幸福幻想的小男生”,張木竹嘴角不自覺翹出一個角度,準備離開,然而未等他運轉身法,忽然遠處一陣鳥羣哄飛,“有人在向這裏來。”按落輕功,繼續潛在草叢觀察情況。
一夥黑衣人在樹林裏快速移動,在距離河邊不遠處的草叢中停了下來,想來他們應該是看到了正在蹲在水裏的“成風”。衆人考慮片刻,稍稍平移一段,繞過顏枕,隨後繼續前行。整個過程並沒有驚動“年輕外地人”。
顏枕沒有發現黑衣人們當然不會,他早就知道察覺到那幾個人,只不過不動聲色,想看看他們要做什麼。自己被鼎元幫幫衆聯合一羣黑衣人重傷的事顏柯青沒有忘記,一直想查,沒有找到機會,這次正好。雖然不知埋伏自己的人與這幾個是不是同一個組織,但並不妨礙他瞧一瞧。見黑衣人已經遠走,顏枕將首飾收好,放入懷中,化爲一陣清風循着黑衣人離開的方向遠走。張木竹亦是不落後,運轉輕功跟隨。在學得朔晦老人教授的神隱術後,張木竹將“潛行法”化入蓮花身法中,並以乾陽神功和太極心經加以融匯,現在他可以悄無聲息地的施展輕功。一朵朵毫無光亮的真氣黑血蓮在離地幾尺的虛空中慢慢綻放,形成一條“暗花路”,張木竹瞧準時機輕輕“踐踏”,借力移動,幾乎不需要靠任何其他外物便能夠悄悄“憑空而走”,好似妖精仙鬼的步伐。不過由於黑血蓮不能太快的出現,否則會發出聲音,所以他速度稍慢,遠不如顏枕。顏柯青的狂風刀法改自家傳的清風劍法,乃飄逸流武功,輕功自然超凡。眼見黑衣人和顏枕已經消失在遠方,但張木竹並不着急,他已經知道他們要去哪。
爲了緩解氣氛,以及方便給自己人安排工作,閆樸將所有顏枕系幫衆調到邊界,以防禦的理由將他們排除幫派權利中心。在“不值得信任”的傢伙們離開後,閆斐廊終於可以無法無天的生活,與一衆爪牙在鼎元幫總體好一番玩樂。不過在歡愉之餘,閆樸還有件事放不下心,那就是顏枕到底是死是活。東木城的黑衣人說他們的毒很厲害,顏柯青絕對活不下來,可一直找不到他的屍體實在揪心。在爪牙們的建議下,閆樸莽撞地讓信鴿帶着自己的疑慮飛向東木城,希望唐家能夠找到顏枕的屍體。
“果然是這裏。”張木竹來到鼎元幫總壇時黑衣人已經進去,顏枕正趴在一邊的屋脊上偷聽。“那我就去另一邊的屋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