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蒙難無法置之不理
即便不是他也會相救
魏九,怎麼會教出這麼個義女
雲殊眼底劃過一抹微光,隨後閉眼道:“來人。”
“在”秦恆立即現身,只見主子閉目輕道,“送她下樓。”
“是。”
魏青棠起身,行出兩步又堪堪停下。
她回頭道:“殿下,那晚吟越溺水,您也曾出手相救,所以殿下不必介意。”
長睫微闔,宸王似未聽見這話。
魏青棠也不再耽擱,略略欠身退下樓。她前腳剛走,後面那雙閉着的眼倏然睜開。
“咳、咳咳”
雲殊斷斷續續咳嗽起來。
像是壓抑太久,驟然爆發就顯得難以收拾。
秦恆回來聽見,嚇得魂飛魄散:“主子”
他飛奔過去摸出藥丸,雲殊卻沒接。
秦恆急道:“主子,請用藥吧秦老神醫說過,您的病不能熬”
雲殊沒理會他,右手半握成拳湊到嘴邊。
令人心驚膽戰的咳嗽聲持續了小半炷香,終於,聲音止歇,秦恆看着主子放下手,臉上泛起病態的潮紅。
他默不作聲取出一張方巾遞過去。
這次雲殊接了,拿起來慢慢擦手。
他動作很慢,卻很穩,明明之前咳地那般厲害,此時卻跟個沒事人一般。
雲殊將擦完的方巾放在桌上:“人呢”
秦恆瞟了眼方巾,全是血,拱手回道:“已經抓回來了,主子要見他嗎”
雲殊微微點了下頭,秦恆立刻道:“來啊,把人帶上來”
兩名玄衣侍衛拖着一個男子上來,披頭散髮,遍體鱗傷。他的手腳筋被挑斷,只能趴在地上,然而喉嚨間咿咿呀呀的哼個不停,似乎想說什麼。
雲殊揮揮手。
其中一名侍衛立刻摘掉他的布條。
“主子”莊錚高聲叫道,猛地一頭磕在地上,“主子,饒命啊屬下真的不知道那是桫欏花,求主子饒命”
“你還敢求饒”秦恆怒不可遏,一腳踹過去,“你不知道桫欏花那你跑什麼躲到鬥獸場以爲我們找不到你莊錚,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當初你快死的時候誰把你撿回來你竟敢背叛主子”
莊錚在地上滾了幾滾,秦恆尤不解氣,雲殊道:“夠了。”
秦恆忿忿收手,道:“主子,這等吃裏扒外的畜生,不必留了,就讓屬下把他處理乾淨。”
聽到“處理乾淨”幾個字,趴在地上的人眼裏露出巨大恐懼,他全身蠕動爬向雲殊,不停叩頭:“主子,屬下知錯、屬下知錯,求主子念在我還有八十老母要照顧,饒我這次吧”
雲殊淡淡道:“桫欏花誰給你的。”
莊錚愣了下,忙道:“是一個黑袍女子,屬下也不知道是誰”見他不做聲,又道,“是真的屬下可以發誓,她只說把桫欏花放到藥池,其他什麼也沒說”
秦恆看他不似作假,低聲道:“主子,會不會是魏九”
“主子”莊錚還想求情,可對上那雙波瀾不驚的眼頓時死了心,“多謝主子”
死,也總比“處理乾淨”強。
莊錚面如死灰的被拖下去,秦恆不停窺視主子,欲言又止。
雲殊道:“有話,講。”
秦恆道:“主子,若那一晚桫欏花真的放在藥池裏面,那您”他頓了頓,“您怎會安然無恙”
桫欏花,乃天下奇花,它最神奇的地方就在於它對大部分人而言是無毒的,可對雲殊,見血封喉。
那一晚他如常在藥池療養,突然頭昏腦漲、沉沉欲睡那時他知不對,強撐睜眼,卻看見魏青棠出現。
彼時萬般驚念,卻敵不過胸口悶窒。
他沉入藥池,本以爲九死一生,誰知那個女人
清淡的眉微擰,雲殊下意識抿了下脣。
“那晚的桫欏,毒性甚淺。”
“毒性淺但我們事後找到的桫欏花,確實是一整株啊”秦恆摸不着頭腦,忽又喜道,“主子,會不會是您的身體強健了,那桫欏花的毒已經不能傷到您了”
雲殊瞥他一眼,微微搖頭。
糾葛了快十年的毒,怎會朝夕得解,唯一的解釋,就是它的毒性減弱了。
可怎麼減弱、因何減弱,一切皆無思緒。
雲殊閉眼,低咳一聲。
秦恆立即扶住他,雲殊擺擺手,道:“去支些錢,給莊母送去。”
“主子莊錚那個見利忘義的小人,爲了兩百兩就背叛您,您又何必”語聲戛止,秦恆看見雲殊淡淡闔上眼,便知此事無解,只得領命,“是,主子。”
四樓,魏青棠下來的時候賓席已散,只剩寥寥幾人在打掃。
綠兒見到她立刻迎上來:“郡主,您終於下來了。”
魏青棠點頭,又問:“沒什麼事吧。”
“沒有,就是您去之後,楚三公子也走了,謝大少爺跟着他一起離開,之後走了好多女子。”
魏青棠一愣,心說這楚小胖不賴嘛。
今天來那麼多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估計都不是看戲,是看他來了。
綠兒道:“對了郡主,那位孫二掌櫃說賠償我們的馬車準備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魏青棠思忖片刻:“不必了,讓他明天直接把金子送到府上。”
綠兒愕然道:“金子”
翌日,竹蘭苑。
綠兒看着院子裏堆的十箱黃金,張大嘴巴:“郡主,您真是神了他明明說得是賠馬車,您怎麼知道他送的是金子啊”
魏青棠看着咋咋呼呼的小丫鬟,含笑不語。
賠馬車孫賀賠得起嗎
她那輛紅緞垂瓔的馬車,別的不提,光是那兩盞血如意,就是無價之寶。孫賀是個生意人,自然明白場面上的規矩,他賠不起血如意,當然只有拿黃金抵債。這十箱黃金至少一百兩,鬥獸場這次下血本了
正想着,忽然一個丫鬟急匆匆跑進來。
“郡主,不好了,外面、外面都在傳您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