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定國公府祝壽,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郡主,那賀禮呢”
阿金考慮的更周全些,說道,“二夫人她們會以督公府名義籌備,郡主您要不要再單獨準備一份,聽說定國公夫人很喜歡字畫,要不送一副嚴景石的真跡給她”
嚴景石是前朝大家,他的水墨畫堪稱一絕,恰好督公府內收藏了幾幅。
魏青棠睨了眼阿金,這丫頭思維倒是個敏捷的。
不過這一次她不打算討好定國公府,因此搖頭作罷。
定國公府壽誕當日,兩個姑娘一早出了門。
魏青棠穿着縷金蠶絲衣裳,髮束金環,手腕上戴着兩個金鐲子,渾身上下金燦燦的,這種充滿銅臭味兒的豔俗裝扮,在她身上卻顯出別樣的味道,明麗張揚,豔光四射,竟有種咄咄逼人的美
與她相比,白繡寧就穿得素淨多了。
一身月白齊胸襦裙,梳着中規中矩的流雲髻。
在魏青棠身邊,就好像一個小丫鬟似的,毫不起眼。
白繡寧看見她的第一眼,就心口發悶。
她早猜到魏青棠會打扮的花枝招展去,才特意選了與她截然相反素淨風。
俗話說紅花襯綠葉,本想以此來凸顯自己,可誰能想到,那草包不僅壓住那股俗氣,還穿得如此美豔
她又失策了
白繡寧不甘地抿緊脣,魏青棠看似無意的扶了扶鬢邊步搖,笑着說道:“繡寧姐,咱們走吧”
白繡寧很快掩飾眼底的妒恨,柔柔回道:“嗯,棠兒,我們走吧。”
二女上了馬車,半個時辰後,就到了定國公府。
今兒定國公府熱鬧非凡,一大早,府門前已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一個值官高聲唱喏。
“謝閣老家,送石青松真跡一帖,字畫五副,墨硯十臺,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平南侯府,送童子拜壽圖一副,南海珍珠衫一件,夜明珠十串,祝老夫人日月昌明,松鶴長春”
“崔相國家,送百年檀木佛珠一串,萬年青、南天竹各五十盆,祝老夫人福壽綿綿,長命百年”
“督公府,送”
唱喏至此,值官忽然停了聲。
這時旁邊有人催促,那值官這才壓下震驚續道,“督公府,送黃金千兩,白銀萬兩,祝老夫人大壽開心”
“噗”
“哈哈哈哈”
“這”
話音剛落,此起彼伏的笑聲頓時大響。
對比崔相國、謝閣老家的禮物,這督公府的黃金白銀就顯得很掉價了,而且那賀壽之詞,也寫得粗俗無比,一看就是沒什麼水準的。
衆人紛紛回頭望去,但見一輛八寶琉璃頂香車裏面,走出二女。
最奪目的就是那件縷金蠶絲衣,燦金的珠衫,襯着雪白的肌膚,十四歲的少女眉眼如畫,生生顯得雍容豔麗,貴氣逼人
“那是誰”
“督公府的,還能是誰。”
“魏家那個女土匪怎麼變得這麼美了”
“沒見過,許是她的丫鬟吧。”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白繡寧羞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這該死的魏青棠,送出那麼豔俗的禮物不說,還帶着她出這麼大丑,真是太丟臉了
然而丟臉的本人似乎無知無覺,撩起裙襬一掀,跳下馬車。
她無視周圍人的目光,堂而皇之的走進大門。
有眼力勁兒好的趕忙上來引路。
魏家的小郡主手一揮,拋下兩枚金葉子。
“謝郡主賞、謝郡主賞”
奴才們笑得合不攏嘴,旁邊的譏梢聲也隨之而來。
“不過是有兩個錢罷了,看她那樣兒。”
“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可恨”
“別說了,可別被她聽見”
“長得好看又如何,蛇蠍心腸,一樣醜陋”
這些話斷斷續續飄進耳中,魏青棠心底暗笑,看來上次賞詩宴還是有些用處的。
至少她在京城的風評不是又醜又惡的女土匪,變成“長得好看”的女土匪了。
“棠兒,你別在意他們的話”白繡寧跟在身邊,自然也聽見了。
她心中得意,面上卻還是作出擔憂的神色。
魏青棠莫名瞥她眼:“我要在意什麼”
白繡寧愣了愣,道:“就是、就是他們說你的壞話”
“有嗎”魏青棠側耳聽去,點點頭,“好像真有。”
就在白繡寧要再“勸慰”她時,魏青棠一揚下巴,說道:“他們那是嫉妒我,我不和他們計較”
白繡寧涌到嘴邊的話全噎回去。
這個草包,居然能蠢到這個份兒上,也是心大
可她都這麼說了,白繡寧也不好再說,只青着臉跟在一旁,更像是個受了主子氣的小丫鬟。
今天的定國公府很是熱鬧,裏裏外外張燈結綵,福壽喜字處處張貼,那奴才領着二女來到一處花廳,這花廳裏面女客居多,顯然是用來招待女眷們的。
魏青棠和白繡寧走進去,魏青棠還好,白繡寧卻忍不住驚歎起來。
這一間小小的花廳裏,用的都是最上等的東西。八卦鎮邪榻、紅木八仙桌,包括那些木椅也是用的紫檀木打造,仿宮中樣式,看起來便華貴無比。
而紅木八仙桌旁,坐着一位三十來歲的女子。
一身絳紫色描紅衣裙,鬢間簪着支翠玉釵,她坐在主位上,旁邊的婦人小姐們紛紛圍着她說話,魏青棠一眼就認出,這位,便是定國公世子夫人,蔣氏。
定國公沈烈,膝下嫡子承襲世子,而他與妻子蔣氏恩恩愛愛,琴瑟和諧,也是京城勳貴圈中的一段佳話。
此刻看來,這位世子夫人平易近人,大度溫婉,也難怪會有這樣一段好姻緣。
她這般想着,笑着上前福身道:“吟越見過世子夫人。”
蔣氏也早已聽說過她的大名,連忙起來扶住她:“原來是吟越郡主到了,快,給郡主看座。”
話音方落,花廳裏便有數道羨妒的目光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