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少女眨巴眨巴眼睛,從被窩裏伸出一條胳膊,“嘶,好冷”
這冬天,起身真是太艱難了。
綠兒看得好笑,道:“郡主,不想起便不起唄,反正也沒人逼您呀”
魏青棠搖搖頭道:“不成,三孃家的銀子找回來了,這可是件大事。”
阿金也覺得稀奇,往日郡主對這些繼母冷淡得不行,巴不得她們別來煩她,可這兩天卻對這件事這麼上心,真是怪了。
魏青棠當然不會和丫鬟們解釋這其中緣故,掙扎了一會兒從牀上爬起來,洗漱完後,往明德堂去了。
她剛到明德堂門口,就聽見“啪”得一聲,一個瓷杯在桃兒身邊砸得粉碎。
魏九尖利的聲音彷彿要掀破屋頂,他厲聲道:“說誰做得”
桃兒嚇得癱倒在地上,連連磕頭:“公爺饒命、公爺饒命是夫人讓我去的”
魏九倏地回頭,陰鷙的眸子瞬間盯上劉氏。
劉氏道:“公爺,妾身”不等她說完,那雙枯竹似的手頃刻掐住劉氏的脖子。
“咳、咳咳咳咳”
劉氏雙目瞪大,呼吸急促,不可思議地望着魏九,似乎不敢相信他居然要殺了她。
魏九陰冷地睨着她,目中的怒火,恨不得當場掐死她。
賤人、這個賤人
他心中痛罵,手上也愈發用力。
劉家孝敬的五千萬兩白銀找回來了,可是,卻是在東廠、大理寺、刑部、御史臺四方勢力眼皮底下發現的說來真真可恨,他只讓鬼羅剎帶着東廠的人去,卻不知大理寺怎麼知道這個消息。那大理寺少卿是個傻的,立刻把消息通知了刑部,兩方人馬說要共同剿匪。那刑部有謝清泉的人,得知這個消息,那羣老不死的東西立刻鬧到御史臺,非說也要來剿匪,那謝清泉更是率着一大幫子御史浩浩蕩蕩趕到了現場
黃風寨,小小一個黃風寨,他動動手指頭就能掐死的跳蚤,竟在一夜間引來朝中四方官員圍剿
據鬼羅剎說,他們殺上去的時候那流匪頭子早已逃之夭夭,剩下些護財的,死的死抓的抓,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來了。
就在他看着那藏在地牢裏的幾十箱白銀時,大理寺和刑部趕到,說接到報案來查,又過了一會兒,謝清泉就帶着御史們到了。
他們以五千萬兩白銀是賬款爲由,堅持要大理寺和刑部接手。
鬼羅剎一個人難敵三方施壓,只能灰溜溜先回來,請督公爺定奪。
於是,魏九那五千萬兩孝敬,一根銀子毛都沒看見,就被大理寺和刑部拉走了
“誰讓你報官的,誰讓你報官的”魏九的心在滴血,五千萬兩,那可是五千萬
他手底下的錦衣衛、東西二廠廠衛,都在等着這筆銀子
劉氏被掐得臉色發青,不停地搖頭。
劉珉咬牙,衝過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督公爺只是五千萬兩,劉家明年也能拿出這個數”
他字字說道,魏九一怔,慢慢回過神。
不錯、還有劉家
他不能殺了這個賤人,得留着她,來維繫劉家。
劉氏咚得聲倒在地上。
下人們戰戰兢兢站在一旁,誰也不敢來扶,卻是那劉珉膝行幾步,將劉氏扶起來。
魏九不出聲地望着他們,心裏很清楚,這五千萬兩就算是沒了。
他不可能承認這是劉家給他的孝敬,如此巨餉,定會引發皇帝不滿,而且謝老兒一定會大做文章,他犯不着留個把柄給御史臺攻訐
只是,心裏還是恨
他重重踹了腳劉氏,道:“把她帶下去,禁足三個月,府上大小事宜,全由二房操持。”
“是”下人們趕緊把劉氏攙了下去。
一邊站着的白氏幸災樂禍,只想老天真是給她送了一份大禮,先前還愁這管家權旁落,如今她什麼都不做就自己回來了。
魏九說罷,又看了眼劉珉:“你叫什麼名字。”
劉珉不卑不亢答道:“回督公,小民劉珉,是劉家長房之子。”
魏九盯着他,一雙眼睛好似要把他看透,許久後方才點了點頭:“你留下,看着你姑母。”
劉珉一愣,沉聲應是。
劉月彤鬆了口氣,身子軟軟倒在地上,還好、還好公爺沒有因爲姑母的事遷怒他們兄妹
魏九這一連番處置也乏了,靠在椅子裏輕揉額角。
白氏見狀道:“公爺乏了,都退下吧。”
“是。”
衆人一一躬身退下。
魏青棠在院門口站了許久,看見他們出來,方纔迎上去。
白氏道:“郡主,公爺累了,有什麼事改日再說吧。”
魏青棠心道這一出大戲該看的也看完了,當下問道:“吟越明白,義父他沒事吧”
白氏瞥了眼劉家兄妹,暗想公爺哪兒會沒事,嫁進府門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他發這樣大的脾氣。
嘴上卻道:“郡主放心,公爺沒事。”
“哦,那吟越就過兩天再來看他”少女斂去面上的擔憂,點了點頭便蝴蝶似的飄走了。
身後劉珉擰起眉頭,一錯不錯地望着她的背影。
沒記錯的話,昨夜裏,就是她說了一句鬼公公不可靠的話,才引得劉氏胡思亂想,最後犯下大錯。
這位郡主是故意的嗎
與此同時,雲霧茶莊。
聽夥計說完前因後果,一向矜傲的宋離,亦忍不住面泛微笑。
這小郡主當真厲害,殺人不見血,輕輕鬆鬆就毀了魏九今年一筆巨收。
“先生,那黃風寨大當家昨天跑到咱們這兒來了,口口聲聲說先生您騙了他,還說寨子裏的兄弟死的死傷的傷,五千萬兩白銀一兩銀子也沒撈着,非要您給他一個交代。”夥計恭敬地問,“先生要如何處置他”
宋離想了想:“殺了。”
不能讓他牽扯出他,滅口是必然選擇,宋離不是心慈手軟之輩,該殺之時絕不手軟。
他默然半響,又從那小沙盤上拾起一面白旗,提起硃筆,默默寫了一個“吟”字。
吟越郡主,魏青棠,她在這場亂世紛爭中,又扮演什麼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