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訥訥回頭,只見這間地牢確實不像牢房,而且溫潯陽身上也沒戴手鐐腳銬,難道他根本沒把他當犯人但那是爲什麼,溫潯陽身上也沒什麼可圖的呀
正發着神,前院突然傳來一陣打鬥聲。
兵刃交擊聲入耳,秦恆眉一擰,轉身欲往。
魏青棠忙道:“秦侍衛,我也去”
秦恆回頭看她眼,沒時間考慮略爲點頭,魏青棠立刻跟上去。
繞過幾處水榭長廊,來到二門,前方院中,十幾名雪衣衛持刀而立,呈圓形包圍着圈中一人。那人身着暗紫長袍,袍角繡有繁複蟒紋,隨他動作上下翻飛,宛如活物。他用得是一條鉤索似的武器,似鞭非鞭,卻比鞭子更加鋒利,每每與刀劍相交,俱是刀損劍折。
魏青棠眸子微閃,依稀認得那好像是上古名器“繁花”。
所到之處,無堅不摧
秦恆臉色發沉,顯也認出這兵器厲害,然他毫不畏懼拔劍,手指一彈,一聲清越長鳴隨之而出。
“哼,又來個送死的。”
那紫衣人脣角一掀,繁花活了般繞至身後。
叮
一聲脆響,堪堪擋住秦恆的劍。
魏青棠額角一抽,聽到那慵懶聲線便覺不妙,凝目瞧去,桃花目上挑,眼尾狹長妖魅,不是楚情還能有誰
她連忙大聲道:“秦侍衛住手,他是平南侯府的楚三公子”
楚情
秦恆冷哼一聲跳開,而那紫衣人懶懶一笑:“算你逃得快。”回眸望去,正好看見他的壞丫頭站在院門前,足尖一點,在那些雪衣衛頭頂一踩而過,如一團深紫的雲霧眨眼間飄至面前。
“壞丫頭終於找到你了”
魏青棠看着他一臉欣喜嘴角抽搐,心說這楚妖孽怎麼找她找這兒來了,正要問,他突然抓住她手腕,道:“跟我走”
男人的強勢霸道讓她來不及掙扎,秦恆怒喝一聲。
“站住”
他身後雪衣衛齊齊上前攔住去路。
楚情眉梢輕挑:“就憑你們”桃花目中盡是不屑。
魏青棠忙道:“楚三公子,等等”她手腕一翻,靈活地從他的桎梏中掙脫出來,而後道,“三公子,你先回去吧,吟越在這兒還有事,就不和你走了。”
“有事”
楚情狐疑地回過頭,“你在這兒能有什麼事,是不是那人威脅你別管他,我帶你走。”
想到爲奴的事,魏青棠覺得這話也不錯,可是溫潯陽還在雲殊手上,她萬萬不能丟下他的。
只得垂眸道:“楚三公子誤會了,吟越確有要事,您請回吧。”
楚情鳳眸一沉,兩道危險的精光閃過,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心。
秦恆在旁涼涼道:“楚三公子沒聽見嗎人家不願意跟你走,請吧。”
楚情冷目一掃,忽然上前一步緊緊逼視她:“你是真心的”
魏青棠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僵硬點頭,楚情驀地冷笑兩聲:“好、好。”他退開兩步,倏地揚眸,一對桃花目冷冷射向院牆內,“她要有什麼損傷,我要你十倍奉還。”話落,目光復雜得看她眼,飄身遠去。
秦恆走上來道:“郡主,這次多謝您了”
魏青棠道:“哪裏,是吟越謝謝您,這宸王府上高手輩出,若非秦侍衛你們不想下殺手,他也闖不進二門。”
秦恆訝異地望她眼,沒想到這小郡主連這都看出來了,想了想,搖頭道:“其實也不然,楚情的本事,我們確實攔不住,如果柳公子在說不定可以”
“柳公子”說起他,魏青棠想到那日畫舫上比女人還要美的男人,招搖的紅衣、嫵媚的臉容,經不住問,“他、他同殿下很要好嗎”沒記錯的話,那天柳折枝喊雲殊喊得是“阿殊”,甚親密的模樣。
秦恆卻誤會了什麼,急急開口:“郡主不要誤會,柳公子慣來輕浮,對誰都一樣。我家主子對他絕沒有別的意思,您可千萬別亂想。”
“呃”魏青棠眨眨眼。
她要亂想什麼,她問得明明很正常啊。
秦恆見她愕然的樣子也是一愣,這才意識到好像是他自己想多了。但也不能怪他,深宮內苑曾有過這樣的謠言,他也是怕未來主母被嚇跑了嘛。
乾咳兩聲轉移話題:“郡主,屬下帶您去換裝吧。”
與此同時,未央宮。
啪
藥碗在地上摔得粉碎,濺起的碎片擦過鬼羅剎右臉,生生劃出一道血痕。
鬼羅剎眼裏射出一絲陰戾,卻不敢有絲毫不敬,依舊匍匐着恭聲道:“公爺息怒,宸王說那小賊要親自發落,所以從羅剎手中帶走了他。不僅如此,連吟越郡主也被請去,說是賠罪,要留她在府上小住幾日”
“哼”
魏九尖聲道,“賠罪劫了刺客,還把咱家的人帶走,這叫賠罪”
他陰冷的目光環視過衆人,錦衣衛和東西二廠的頭領紛紛垂頭,不敢與之相接。
魏九面如寒霜,片刻後厲聲問:“你們說,他是不是在給咱家下馬威”
一片死寂,這些往日裏頤指氣使傲慢無比的頭領突然啞了聲。
這時一個新晉的錦衣衛千戶站出來道:“公爺說得是,依奴才看,那宸王就是囂張蠻橫,沒將公爺放在眼裏”
魏九細目一眯:“你是”
那千戶諂媚道:“屬下張充,拜見公爺。”
“張充說下去”
張充還以爲得了魏九賞識,忙不迭道:“屬下愚見,那宸王就是故意與您作對。您想啊,他如何不知溫潯陽是刺殺您的刺客,大逆不道,當誅九族,可偏偏保下他。還將監斬的吟越郡主囚了去,可不就是在給您下馬威嗎公爺,屬下以爲,咱們應該”他頓了頓,拿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下,目露兇光。
全場寂靜若死,沒有一人敢附和他。
魏九眯着眼盯他,緩緩點頭:“說得好,來啊,把他的腦袋割了,給宸王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