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個戰場殺神、無所不能的兒子,一定有辦法
可惜兵部尚書跪在地上,臉色灰敗道:“皇上,宸王被您奪了爵,此刻關到宗人府去了。”
明武帝一呆,臉上青紅交錯煞是好看
此刻大殿上噤若寒蟬,剛纔那一幕他們可都看見了,皇上廢得果斷,宸王走得決絕,可哪兒想到一轉眼出這麼大事,又不得不倚重他魏青棠垂着眸,竭力掩飾上揚的嘴角,片刻前她還心懸、不安,害怕雲殊真的因爲她廢了爵位,可到這時,那顆心已完全放下來。
大盛看着強盛,其實早已外強中乾,朝裏邊可用的大臣屈指可數,一個孟玉樓,一個謝鬍子,可惜她父親十年前被害,孟玉樓又在北境遠水解不了近渴,放眼朝堂,唯一能領兵的只有雲殊
那麼,這個爵位只怕奪不得,還得重賞了
擡眼瞧去,明武帝顯然也想到了這層,只是他堂堂帝王,哪拉得下這個面子,惱羞成怒道:“朕就不信朝中找不出個帶兵的將軍兵部尚書,你來說”
兵部尚書木然道:“臣有罪。”
明武帝眉一挑:“謝閣老”
謝清泉忙站出來:“皇上,臣心中一時也無人選。”
明武帝臉色更臭了,就在他發怒以前,葉貴妃適時起身道:“皇上,既然您與大臣們有要事商議,那臣妾就率衆女先行退下。”
她的聲音彷彿一道清泉,讓明武帝的怒火稍稍一歇,他道:“愛妃辛苦了,那就有勞愛妃。”
“臣妾不敢。”葉貴妃端莊福身,領着一衆女眷退下殿來。
魏青棠跟在人羣裏,出了大殿,許多宮女太監領着各家夫人前去歇息,葉貴妃準備得很周到,這毓秀宮裏設有許多茶舍淨室,有精力的可前往茶舍品茗賞雪,乏了的可去淨室休養生息。可左等右等,始終沒人替她引路,正自莫名,忽然一個小太監走上來道:“吟越郡主,請隨奴才來。”
她跟着那小太監左拐右繞,穿過一條長長的水廊,最終來到一處庭院。
“這好像不是淨室也不是茶舍”魏青棠回頭去望,那小太監已不見蹤影,庭院門前不知何時多了一人,白衣雪氅,眉眼淡冷,他的頭頂上方是一樹寒梅,冷豔的紅襯着他蒼白的脣,宛如畫卷。
魏青棠看得愣住了。
直到那人向她走來,擡手,輕輕拂去她肩頭一片雪花。
她才如夢初醒般後退兩步:“殿、殿下”
是雲殊,他居然在等她
這個念頭一起,心頭涌上難以言喻的滋味,她愣愣望着他,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可到最後只化作一句:“謝謝。”
雲殊淡啓薄脣:“謝什麼。”
“謝”
是啊,謝什麼呢
一直以來,他幫了她太多次,賞詩宴救她性命,國子監爲她出頭,南山寺保她清白,蒼雪峯護她周全,還有今晚的毓秀宮,亦是他從天而降,將她從牢籠中解救出來,更別說爲了她險些殺掉城陽。這樣重的恩情,豈是一個謝字能還清的
那人忽地一笑,淡薄的脣邊勾起一彎弧度:“笨。”
笨
這好像是罵人的話,可從他嘴裏說出來又沒有責備的意思,與之相反,還能聽出絲絲寵溺。
魏青棠覺得今晚腦子很遲鈍,大概是在鐵籠鬥獸時耗掉了最後一點思維,她呆呆望着他,甚至在他說出這個字後下意識點了下頭。
暗處,秦恆絕倒。
郡主啊,您知不知道主子在說什麼,他在罵您您還點頭
然而看見她這個有些傻氣的動作,雲殊脣角的弧度越來越深,他的眉眼深邃如故,卻沒有往日的高不可攀。
少女喃喃:“殿下,我怎麼看見兩個您”
雲殊爲她這不着痕跡的話略一蹙眉。
下一刻,少女身子前傾,搖搖晃晃墜向他:“我好暈”
雲殊伸手接住她,肌膚相觸,那時才感知到她的體溫高得嚇人
低眸掃去,少女臉色酡紅,眉眼昏昏,再看向右肩,被抓傷的部位泛着紅意,居然是發炎了
雲殊眸光微沉。
也是,先落水,又鬥獸,鐵打的人也撐不住,她卻能撐到這一刻。
秦恆慢吞吞走過來:“主主子您要不要找間房”他剛纔眼見郡主撲過來,倒在主子懷裏,心頭大呼看來是成了也是,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這在戲文裏演了無數次的故事,如今也該應驗在主子身上了
哪知雲殊擡目,淡淡掃他眼:“找大夫。”
“啊”
魏青棠又在做夢了。
這次的夢裏還是那座神殿,古老悠遠,卻比前次看得更清晰一些。她看見蛇與龜的圖騰,以及神殿兩側擺放着雕像,走近一看,那雕像刻得赫然是赤羽,吊睛白額虎,虎目炯炯地盯着她
“啊”
從夢裏醒來,映入眼簾的是阿金擔心的臉。
“郡主,您終於醒了”這個沉穩的丫鬟也經不住滿眼憂色,魏青棠摸摸額頭,“我睡了多久”
阿金道:“三天三夜。”
魏青棠吃了一驚:“三天”她什麼時候這麼能睡了
阿金憂心忡忡道:“是啊,這些天請了許多大夫,都說看不懂您的脈象,督公爺還在宮裏,奴婢們也不敢打攪他,只好請瑤光縣君出面請太醫,哪知太醫來了,也搖頭。奴婢們都嚇壞了,誰知您真如老神醫說得,三天後就醒了”
魏青棠聽得莫名其妙:“老神醫,什麼老神醫。”
阿金愣愣:“郡主不知道嗎,就是送您回來的秦老神醫啊”
“秦易儒送我回來的”魏青棠反問。
阿金語塞,魏青棠扶額。
她的頭好痛
奇怪,明明昏迷前看見的是兩個雲殊的臉,怎麼最後變成秦易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