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殺神手眼通天,方纔陸府後院的一切他都知道了
現在趕來就是來問罪的
她一陣慌亂,忙道:“咳咳咳咳,殿下,那個您聽我解釋”
然而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握住下顎,溫涼的指尖激得她瞬間一個激靈。
“解釋”
雲殊緩緩俯下身,幽深眸瞳鎖住她的眼睛,“本王說過,不得利用本王吧”
魏青棠欲哭無淚。
她就知道,這修羅王就是個魔頭,她隨便說那一嘴就被他知道了,現在怎、麼、辦
“殿、殿下也許,不是利用”
“哦”雲殊俯視着她的眼睛,脣邊掠過分一閃即逝的笑,“那是什麼。”
“是、是”少女憋得滿臉通紅,那句滾到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她腦子裏再次閃過秦宣的影子,那份不安和惶惑越來越重,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雲殊看着她烏亮眸中裏泛起水光,頗有點像被逼到絕處的小獸,幽如深潭的眼底劃過一分暗芒,遂鬆手,退了回去。
魏青棠如蒙大赦,急促地喘着氣。
她騙不了自己,雲殊幾次迴護,感激有、動容有,可喜歡二字於她太沉重了。前世的喜歡,是她和二哥的性命作爲代價,所以她不敢動情,也不想再去喜歡一個人。
從蒼雪峯迴來,她以爲他是把她當玩物,可毓秀宮裏,他那一句“你不信本王”,眼裏的失望和背影的落寞清晰刺痛她的心,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位王爺,也許並不是一時興起。
是啊,宸王是什麼人,一句話就能決人生死、翻手之間可動風雲的人物,若非動了真意,如何會一次又一次地救她護她,解她於險境。可她能答應他嗎別說明武帝的阻力,光是她日後要對付魏九,難道就憑他這份喜歡,就要把他拖進這樣危險的境地嗎
更何況,還有秦宣
想到那個黑簾後的影子,心口泛上一陣尖銳的疼痛。
她知道,前面種種顧慮或許都不是真正的原因,是秦宣,那個人讓她遲疑了。
雲殊看着她的模樣神情微頓,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塊方巾遞給她:“要哭嗎”
“”
好不容易醞出的眼淚生生咽回去。
魏青棠嘴角抽搐,暗道這殺神有時是真能破壞氣氛。
不過拖他這麼一問,先前的掙扎糾結全沒了。
“不哭便聽着,本王有事告訴你。”
魏青棠擡起小臉看向他,雲殊道:“溫潯陽跑了。”
一怔,下一瞬猛站起來:“什”“麼”字沒出口,腦袋砰得撞到車頂。她疼得齜牙咧嘴,方纔沒掉下來的眼淚馬上滾下來,卻顧不得疼痛緊緊抓着他問,“潯陽跑了跑哪兒去了是不是被魏九抓住了”
雲殊看着她一臉焦急的模樣,微微蹙眉。
魏青棠急道:“說話呀”
“無事,方城正在找。”
聽他這麼說,那顆吊在半空的心才稍稍落下來。
溫潯陽不僅是她的表弟,也是溫家唯一的後人,舅舅舅母一家都因爲謝氏而亡,若是連這唯一的香火也保不住,那她真是愧對他們了
魏青棠乖乖走過去蹲下身,只見寬厚的大掌再次探出,卻覆上她方纔被磕碰的部位,慢慢輕揉。
她好像小貓小狗似的,被那位殿下以一種極輕柔的力道撫慰着,同時聽他淡冷略帶不滿地道:“毛躁。”
魏青棠眨眨眼睛,這次聰明地沒再出聲了。
不過
瞧着這張宛如謫仙的臉,她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這位殿下大半夜跑到她馬車裏,也許不是來興師問罪,而是爲了告訴她關於潯陽的消息
正想着,馬車突然停下,阿金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郡主,您要的冰蜜餞買來了,奴婢給您送上來嗎”
魏青棠連忙道:“不給我便是”她趕緊脫離修羅王掌控,來到車簾邊接過蜜餞。
扭頭看見宸王正襟危坐,獻寶似的將東西送上去。
“殿下,這是上次如意齋的冰蜜餞,我瞧您喜歡便買了些,就當是今天的賠禮”她小心翼翼地說道,觀察他的臉色。
只見幽靜目光落到那幾包喫食上,緩緩點了下頭。
魏青棠愣愣,這宸王也太好哄了吧
於是立刻把冰蜜餞送上
兩根修長的手指拎過那些喫食,清冷禁慾的臉龐配上甜膩的蜜餞,莫名有些不對勁的感覺。
魏青棠晃晃腦袋,把那些胡思亂想扔出腦子,掀開窗簾瞧了眼:“殿下,前面就是督公府了”她是在委婉暗示這位爺是不是該走了,哪知回過頭時,雲殊已不在車中。
魏青棠驚了一跳,四下瞧瞧,發現真不在了,探出頭去,阿金與車伕也一副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繼續走着。
“郡主,怎麼了”阿金注意到她,問了句。
魏青棠搖搖頭,縮回車中輕輕按住胸口。
這位殿下的輕功也太可怕了,來無影去無蹤,就算是魏九也很難做到吧
回府歇了一晚,第二天清早,阿金正打簾子。
突見一個丫鬟跑進來,急吼吼道:“郡主,不好了綠兒姑娘她昨夜尋死了”
阿金打簾子的手一顫,芙蓉帳簾又垂落下來,魏青棠即刻起身,看向那丫鬟:“人怎麼樣”
丫鬟道:“人救下來了,墨影護衛發現及時,如今正在側屋躺着”
“去看看”
一到那兒,便聽屋子裏傳來哭聲,綠兒斜躺在牀上,緊緊抓着被褥泣不成聲,趙婆子和墨影就在旁邊站着,墨影臉色發紅,頗有些手足無措。
魏青棠輕咳一聲,趙婆子等人立刻行禮:“見過郡主。”
綠兒的哭聲停了一秒,又接着痛哭起來。
魏青棠皺了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趙婆子搖頭:“老奴也不知道,這幾日綠兒姑娘精神狀態一直不怎麼好,白日黑夜裏總是哭,老奴怕出什麼岔子便請墨護衛守在院裏,想不到昨晚真吊了根帶子,懸樑了。還好墨護衛發現及時,把人救下來,可問她發生什麼,卻又不說。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