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那個登徒子贏
每一局原辰都十分狗腿地把牌送到覃唐面前,跟他耳語幾句,然後開出來的不是天牌就是地牌,還每每穩壓她一手起先丹珠爾還以爲是運氣,可幾局一過就發現不對了,因爲那些牌到了覃唐手裏就跟活了似的,總能開出他想要的點數。
丹珠爾抿緊脣,沒想到那個猥瑣輕浮的小鬍子,竟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高手
“丹珠爾小姐,要不別玩了吧”典簿好心提醒道。
丹珠爾回過神,扭頭看去,這連輸幾局,她已經把先前從賭坊贏來的全數還給他們,只剩下那些金器飾物,還有一支金箭
看見那東西,苗女眸光一亮,拍桌道:“叫他來”
原辰正同覃唐說着話,聽到這聲不滿地瞪過去,只見丹珠爾眸光緊緊鎖在覃唐臉上:“出來,你親自跟我賭”那苗女紅脣緊抿,嬌俏的臉蛋難得透出一絲倔強。
原辰愣了愣,偏頭去看覃唐,只見這位爺皺了下眉頭,隨後踏前一步道。
“好,不知小姐想賭什麼”
他神色從容,眉宇間散發着一股沉穩的氣息,好似十分可靠。
丹珠爾頰邊微紅,卻高高揚起下巴道:“賭押寶,你會嗎”
押寶
這可比牌九容易多了。
通常放一枚銅板進去,賭銅板落地時哪面朝上,有字的一面稱爲“字面”,圖案一面稱爲“通面”。可以說,押寶是所有賭法中最簡單的一種。
覃唐挑了挑眉:“不知賭注是”
丹珠爾舉起金批箭:“就它,你不是想要它嗎”
覃唐眼底閃過一抹精光,面上不動聲色地點頭道:“好。”
他擡手要去拿方盅,丹珠爾叫道,“慢着”
覃唐疑惑地睨她眼,丹珠爾道:“你似乎忘了你的賭注,你要是輸了,怎麼辦。”
覃唐一愣,眉梢浮起淡淡笑意:“我不會輸。”
他說得輕描淡寫,然而那話語中的強大自信和眉眼處的驕矜,彷彿只是在陳訴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實。
賭廳裏安靜了一下,接着響起嗡嗡議論聲。
“什麼他說不會輸”
“怎麼可能啊,賭場上哪有常勝將軍”
“就是,連原老賭聖也不敢誇這樣的海口。”
“但你們注意到沒有,好像他賭到現在,真的沒有輸過一局誒”
“那只是他運氣好吧”
“對,反正我是不信有人不會輸的”
各種懷疑和揣測飄入耳中,覃唐鎮定如常。
她沒有說假話,前世沉迷賭錢時,她曾在一個月內輾轉各大賭坊,除了原千重不肯出面,每個賭坊的鎮場高手都敗在她手下雖然這一世再沒有前世的好勝心,但賭技仍在,對付一個丹珠爾不算什麼。
丹珠爾感受到他的態度十分惱怒。
說起來很奇怪,這人並沒有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也沒有輕視或者嘲諷她,可就是那樣平靜敘說的神情,卻能激得她心潮澎湃。
她正要開口,那人又道:“我若輸了,任你處置。”
語畢噠得一聲,一枚銅板被丟進去。
但見他擡手、抄底、搖盅,每一個動作精妙如最老到的賭徒,又不失優雅與流暢。
原辰等人還好,上次同齊梟對賭時已見識過她的手法,可在那羣苗人看來,無不張大了嘴巴。只聽噹得一聲,方盅落地,覃唐擡目衝她一笑:“選吧。”
丹珠爾心頭微緊,側耳去,那盅裏銅板並沒有停下來,還在不停旋轉着。
丹珠爾下意識朝他看去,這是專門用來防止“聽聲辨子”的技巧,因爲銅板落下來時每一面撞擊的力度不同,音色也有細微的差別。賭場老手都能聽出其中的不同,進而判斷出哪一面朝上,然而小鬍子這一手,分明就杜絕了這種可能
賭場中非常安靜,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聚集在她身上,等待着她的答案。
丹珠爾咬咬脣,心道既然聽不出來,那就隨便選一面,反正現在銅板沒有落地,贏面都是五五開。
“通面。”她大聲道。
覃唐微微一笑:“那我便是字面了。”說完揭開方盅。
丹珠爾瞪大眼睛望過去,銅板上面“皇家通寶”四個字躍入眼簾。
她一下子說不出話了,只能呆呆望着她
周圍沉寂,賭徒們似乎也震驚得說不出話。
原辰看着那鐫刻皇家通寶字樣的銅板,興奮道:“又是覃爺贏了,連勝五局,覃爺威武”他話語一落,金鉤賭坊那邊也跟着吹捧起來,他們故意大嗓門喊着,言語間還不時擠兌苗人幾句。
丹珠爾咬緊嘴脣,漂亮的大眼睛裏忽然升起水霧。
然而這小妮子甚是倔強,含着眼淚不肯掉下來,深深凝視覃唐一眼:“我們走”語畢轉身,毫不停留地離開賭坊。以她爲尊的苗人快步跟去,典簿喊了兩聲丹珠爾小姐沒有迴應,便也顧不得責罵他們追了出去。
賭廳一時空蕩不少,那些賭徒們似纔回了神,你一言我一嘴地議論起來。
“太厲害了,那姓覃的到底什麼來頭啊”
“我也不知道,難道是金鉤賭坊請來的高手”
“說起來我好像前兩天才見過他,好像是跟梟爺對賭,還砍了梟爺那邊一根手指頭”
“對對,我也想起來,那個時候幫範必輸出頭,半個時辰不到,用一兩贏了一萬兩呢”
“什麼一兩贏了一萬兩,快說說”
賭徒們又把她兩天前的戰績好一番吹噓,說到最後,每個人看她的眼神不像在看人,彷彿在看一座移動的金山閃閃發光。
魏青棠頭皮發麻,拿了金批箭趕忙溜向後院。
賭客們哪兒肯放她走,伸長了手去拉扯,嘴裏還叫嚷着傳授技法、願意拜她爲師的渾話好在原辰及時站出來,命令賭坊的人攔下他們,他和老管家一邊護着她一邊往後院去,等幾人逃脫出來,每人皆是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