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婉兒嚇得尖叫:“姑奶奶,您別”
“你住口”對這個疼愛有加的侄孫女,張太后亦毫不客氣地訓斥。她轉過頭來,雙目直勾勾盯着魏青棠,“月花魂是她用的香料十幾年了,這宮裏沒一人敢用,你居然敢”
她是誰,月花魂又是怎麼回事
魏青棠腦子一片空白,只記得這東西明明是魏九給她的,爲什麼會讓太后勃然大怒
葉貴妃也被這一變故嚇到了,趕忙勸道:“母后,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吟越是魏督公的義女,一定不敢對您不敬的”她根本沒聽過什麼月花魂,只想着魏九到底在太后跟前伺候過,以爲她老人家會看在魏九的面子上饒過她。
誰知張太后突然變臉,“小九子的女兒”她倏地回頭,凌厲的眼神一寸寸剮過:“好哇,原來是你血玉緋衣、月花魂小九子到底養得什麼東西,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欺到哀家頭上”
血玉緋衣
聽到這名兒,魏青棠福至心靈地想到一個人,岑妃娘娘
難道說這月花魂是岑妃用過的香料,所以才讓太后如此發狂。
“太后,請聽我”解釋二字沒說出口,張太后一聲令下,“閉嘴哀家不想聽見你的聲音來人啊,把她的嗓子給哀家毒啞了”
“是”一名侍衛退下去,很快端上一碗藥,那藥汁赤如丹砂,一看就是鶴頂紅一類的絕頂毒藥。
魏青棠還未反抗,突然身邊押着她的兩名侍衛軟軟倒下,一隻寬厚的大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修長指尖撫上右頰:“疼嗎”
她啞聲道:“不疼”心下卻在擔憂。
這賜婚聖旨剛下,她還沒嫁進宸王府就觸怒了太后。
大盛以孝爲先,如果太后以此爲由廢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宸王,你又要爲這個女人和哀家作對嗎”威嚴蒼老的聲音傳來。
魏青棠瑟縮了一下,看向他。
雲殊神色淡漠,雪色狐裘襯出清峻身影,他靜靜看了眼張太后:“她是宸王妃。”雖只五字,卻清清楚楚表明立場。
那一瞬張太后青筋暴跳,臉色變得極爲可怕,她看魏青棠就像在看十惡不赦的罪人,如果目光可以實質化,魏青棠肯定已經千瘡百孔了
情勢一觸即發,誰也料不到好好一次謝恩竟會變成這樣。
攬雲宮中,唯有云奕勾起嘴角,暗道皇祖母果然沒辜負他的期待
張太后緩慢點頭:“好,你長大了,翅膀硬了,連哀家的話都不聽了”魏青棠心裏咯噔一聲,果然,下一刻張太后冷聲道,“那你聽好了,哀家決不允許這個女人進門如果你要娶她,那就踩着哀家的屍體去”
如此狠話,一出口就把葉貴妃嚇壞了:“母后,何至於此啊大喜的日子您說怎麼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吉利”張太后偏過頭,發直的眼睛裏帶着某種偏執,“哀家這一生最大的錯誤就是讓皇帝娶了她如今同樣的錯,哀家絕不會再犯第二次”
葉貴妃聽得一愣,隨後明白過來,她在說岑妃。當年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娶了這位天下第一美人,當時還是皇妃的張太后就激烈反對。想不到十幾年過去了,太后對她的恨意一點也沒消
就在這時,值官高聲道:“皇上駕到”
只見一身明黃龍袍的帝王大步邁入,繡有五爪金龍的袍角翻飛,赫赫威儀。
除了宸王和太后,其餘衆人齊齊跪拜:“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后僵冷道:“皇兒來了你來得正好,宸王這門親事,哀家不同意”
明武帝似乎早就知道這裏發生的事兒,笑着安撫:“母后別生氣嘛,孩子們不懂事,可以慢慢教,氣壞自己身子可犯不着。”
宮人們趕緊準備去了,明武帝趁機道:“好了,老二老三老四,你們都帶着自己媳婦先退下吧,別再惹你們皇祖母生氣了”
太后聞言不悅道:“皇兒”
明武帝笑着哄道:“母后,您有氣兒臣陪您出氣,就別跟小輩們一般見識了。”說完向其他人揮揮手。
魏青棠連忙拉雲殊衣袖:“殿下,我們先走吧。”難得皇帝站在他們這邊,肯幫忙安撫太后,這時候可別火上加油了
雲殊深深望了眼明武帝,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就像是心口爬上一條毒蛇,那抹笑冰冷且猙獰。
然而轉瞬即逝,他拂袖離去。
回程路上,馬車內異常安靜。
魏青棠握緊手指,忍了又忍,纔在快到督公府的時候說出口:“對不起”
雲殊瞥她一眼,少女垂眸:“殿下,今天的事情全是我惹出來的,若是我再多留意些,說不定不會”她苦笑着搖頭,月花魂,魏九真是給她挖了好大一個坑難怪她說之前接旨的時候魏九那麼平靜,敢情早想着這一步了。
雲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過了一會兒才道:“與你無關。”
“怎麼會與我無關,這月花魂”她差點直接說出來是魏九害她,但話到嘴邊又生生嚥下去,“總之,是我太天真了。”
說這話時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帶着兩分不服輸的倔強。
雲殊瞧着,脣畔浮起一絲淡淡的笑:“你不明白。”
魏青棠怔了一下,搖頭:“誰說我不明白,殿下是想說岑妃娘娘”
提到這個人,雲殊臉上神色一下子淡了許多。
他好像又回到從前那個活死人,心輕萬事,對什麼都沒有興致。
“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吧。”魏青棠掀開車簾望了望,“前面就到督公府了,殿下,就送到這兒吧。”
雲殊看着她烏亮的眼眸,似乎不管什麼時候,這小傢伙都能燃起希望,擡手在她腦袋上揉了下:“去吧。”
“哦。”乖乖應了聲,魏青棠跳下馬車。
她走後,雲殊又看了一會兒才叫人回府。
沒走幾步,大內馬車就追趕上來。
“王爺、宸王爺”尹德全那把公鴨嗓直接叫起來。
秦恆也沒敢停車,問了句:“主子”
尹德全是皇帝心腹,他出來爲了什麼,不說也知道。
雲殊面上沒什麼表情,低頭看了會兒書:“叫他進來。”
“是。”
馬車停下,尹德全一臉笑容可掬地走進來:“王爺,老奴是奉皇上的口諭給您帶個信兒的,今兒個是太后娘娘糊塗了,您別放在心上。”
“是嗎。”雲殊頭也未擡,依然在翻書。
尹德全點頭如搗蒜:“是的是的,皇上說了,太后那邊他會去勸說,既然聖旨已下,就沒有悔婚的餘地,請您放一萬個心。”
雲殊這才擡頭:“既然如此,那你也幫本王帶一句話。”
尹德全忙道:“您說,老奴一定帶到”
雲殊放下書卷,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太后糊塗很多年了,還是儘早回白馬寺,靜心禮佛吧。”
尹德全聽得一顫,王爺這意思,是要把太后送出宮去,再不回來啊
他低頭道:“是,老奴一定把話帶給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