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的長睫附在眼上,投下一片小小陰影,玲瓏的玉鼻輕輕扇闔着,有若蝶翼展翅。許是夏日的夜裏格外熱,她的脣微張開條縫,勻稱的氣息從檀口中透出,似無聲的邀約,雲殊只覺腹下一緊,先前好不容易壓下的燥熱又涌了上來。
他快步走到塌邊,彎下身,近距離瞧着少女睡顏,幾乎忍不住探手撫上去。
就在這時。
“大魔頭”
一句夢囈從脣吐出,雲殊一滯,伸出的手堪堪停在半空。
魔頭
在她心目中,自己竟是這般嗎
漆墨的眸子一瞬間幽如深淵,他微擰眉,看着掌下睡得沒心沒肺的少女,目色深沉。
這時少女翻了個身,也不知夢到什麼,那柳葉細眉蹙成一團,她扁扁嘴,又嘀咕一句:“笨蘿蔔”
雲殊:“”
大魔頭是他,這笨蘿蔔又是什麼。
文韜武略無所不能的宸王爺第一次覺得腦子不夠用。
他頓了片刻,目光偏移,喜牀上的瓜果已少了大半,一堆果殼落在地上,顯然是被貪嘴的某人吃了去。而孟夫人送來的食盒也已經空了,少女嘴角還殘留着糕點屑
雲殊搖頭,擡手拭去她嘴角殘屑,走到屋外。
“備熱水,消食茶。”
他淡淡吩咐,守在外面的越管家瞧了眼,只見他身上絲毫未亂,而且這麼早就要水
“王爺,是不是再多備些熱水,待會兒再給您送進去”
管家的意思雲殊明白,然而想到那丫頭睡得香甜的模樣,終是搖頭:“不必了,本王要沐浴。”
越管家聽到這話心頭就一沉,王爺要沐浴,那王妃呢
這新婚之夜、洞房花燭,難不成什麼也不發生嗎
可惜這位主子的話就是聖旨,越管家忍下心頭嘆息,出去準備。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深人寂。
魏青棠迷迷糊糊醒過來,只聽見淅瀝的水聲在耳邊晃響。她睜開眼,腦子還有些暈乎乎的,入目一片喜氣的紅,登時便想起了今夜好像是她的大婚之夜,而她嫁的人
一下子從懶倦中清醒,少女趕忙坐起身。
這會兒也不知什麼時辰,那對燃燒的大紅喜燭只剩短短的一截,昏黃的光芒勉強照亮屋子,正好瞧見一扇屏風後面,有人在沐浴。
她愣了下,剛睡醒的腦子不怎麼能動,接着就看見那人從浴桶中起身。
溼噠噠的水聲落了一地,她呆呆瞧着,只見屏風上面映出男子挺拔的身形
他的身材很好,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好,頎長的身形、勁瘦的腰身、挺拔的肩背,只見男子展臂,扯過搭在屏風上面的衣袍,輕輕一旋,袍角翻飛,那衣袍就跟活了般輕輕落在他肩頭。
無論是展臂,扯衣,還是披身,每一個動作都優雅完美到極致。
魏青棠抿緊脣,壓抑着喉間的驚呼,只見男子繞過屏風,轉了出來
“”
少女的眼睛陡然瞪大,只見那沐浴的男子容色清冷,漆墨色的長髮披散肩頭,初初沐浴過的身子帶着水氣,猶如天宮中走出的神明而最要命的是他除了披袍,未着寸縷,一顆水珠正好順着勻實的線條滑過胸膛,最後沒入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捂住眼睛,恨不得當場昏過去。
雲殊的臉色也有些僵硬,大抵是沒想到她這麼早醒了,兩人的初次坦誠相見是以這般模樣。但那點難堪很快在看見少女受驚兔子似的捂眼、全身繃緊耳尖泛紅時,消散無蹤。
他淡定地走過去,穿上裏衣,每一個動作都很從容,但魏青棠緊張地連心都要跳出來了
這位殿下在她面前更衣,她幾乎能嗅到他身上的皁角香
也不知雲殊是不是故意的,動作比平日要慢上一些。
少女數着自己的心跳聲,默唸了一遍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和地藏經,雲殊纔將最後一顆領釦繫好。
“醒了”
清冷的聲線一如既往。
魏青棠暗道不愧是殺神,遇到這種場面都能鎮定自若。
她乾咳了一聲,慢慢放下手,試着把剛纔的一幕忘掉:“嗯醒、醒了”
話音剛落,那張謫仙般的臉猛地出現在眼前。
“那便來商量正事。”
正事
什麼正事
魏青棠正要擡頭,脣瓣倏而一重,對方狠狠壓了上來。
雲殊一手按住她的後腦,一手擡着下巴,刀削薄脣直接覆了上來,在城門口輾轉幾下,便開始攻向貝齒。
魏青棠腦子一片空白,大概是前幾次的吻要麼蜻蜓點水要麼和風細雨,都不如這次來的霸道。她有些不知所措,而這怔愣的空隙間脣齒被攻開,溫軟的喉舌探了進去。
“唔等、等等”
她這纔有了危機意識,倉促喚道,然而只換來對方更加蠻不講理地掠奪。
瞧着那幽深如海的眸子,裏面閃爍着危險的光芒,魏青棠忽然意識到她大意了
雲殊是什麼人,淡漠冷情,拒人於千里外的殺神。
可除此之外,他還是個男人
而今血氣方剛的年紀何況,他還喝了酒
魏青棠聞到他身上傳來的酒意,哪怕方纔沐浴過,依然沒去掉這股味道。
壞了壞了,殺神酒後亂性,他要犯錯誤了
情急之下,她張嘴咬下去。
“唔”
雲殊皺眉,有血腥味在嘴裏瀰漫開去,然而他只停了一瞬,接着按住她的腦袋,更深更用力地攫取起來。
魏青棠瞪大眼。
這殺神是鋼筋鐵骨嗎被咬出血都不疼的嗎他爲什麼還能
她被吻得胸悶氣短,幾乎要背過氣去。
雲殊凝視着眼前少女,一張小臉緋紅欲滴,那含了水光的眸子又慌又亂,就像受驚的兔子
可她比兔子甜美太多,似一顆上好的朱果,待人採擷,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索取更多
“唔”
這一個吻不知持續多久,分開時,魏青棠頭昏眼花,差點沒暈過去。
然而接着落入一個懷抱,她像被剝糉子似的一點點抽去荷葉,全身軟綿綿的,腦子裏只一個念頭。
雲殊喝醉了,誰能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