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連連賠笑:“是、是,我會好好教導她的。”
話是這麼說,但要教早教了,何至於現在讓她放肆。魏青棠心下搖頭,劉家這羣人裏,除了劉珉,剩下的都不成大器。她跟他們沒什麼情分,犯不上多管閒事,只是想着劉珉奮力往上爬卻有這麼一羣拖後腿的親人,不免有些遺憾。
想了想,還是多了說句:“三夫人莫怪我多嘴,劉家如今不比以往,能否延續興旺還得看珉表哥能不能在朝中站穩腳跟,彤表妹這些日子可沒少惹事,可別哪天牽連了珉表哥,到時候得不償失。”
劉氏原本不滿魏青棠用教訓的口氣跟她說話,但聽到最後也出了身冷汗。
的確,自從去年那五千萬兩“孝敬”被劫,督公對劉家的態度就一日不如一日,前幾天大哥還來信說生意上出了問題,一定要讓珉兒在朝中博個一官半職,這麼想想,若真讓月彤做出什麼蠢事來前功盡棄
劉氏打了個寒顫,立刻道:“來啊,傳我的話,叫月彤小姐從今天開始不準離開院子一步”
魏青棠聽了這話嘴角露出一絲笑,還好,不算太笨。
這時白氏提議她們到花園走走,魏青棠答應了,反正以後也不會再來,就當是最後一次吧。
而另一邊,書房。
魏九和雲殊走進去後,魏九便揮退所有人。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宸王,如今你娶了吟越,也算督公府的半個人了,咱家也不繞彎子,閹黨和清流,你站哪邊。”
這句話,等同於逼迫雲殊表態了。
這些年裏,無論魏九和謝清泉怎麼鬥法,閹黨和清流撕得如何厲害,始終沒有驚動他。這像是一條約定俗成的規矩,而宸王府也一直保持中立,在朝堂派系間不偏不倚。
可如今,魏九終於等不住了。
雲殊坐在太師椅中,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茶杯,輕飲慢品。
他姿勢優雅,飲茶更如行雲流水一般,片刻後,啓脣道了句:“茶好。”
魏九臉色瞬間變了。
清流之首謝清泉,酷愛品茗,雲殊這一句“茶好”,已經有所偏向。
魏九捏緊手指,強忍着心下怒意問:“宸王這是要與咱家爲敵了那吟越呢,她怎麼辦”其實他纔不關心魏青棠的處境,只是折損了這麼一顆棋子,總得物盡其用。
哪知雲殊掀掀眼皮,很是淡漠地望他眼:“你在意她”
這話像是看穿了什麼,魏九心頭一跳,強辯道:“當然,那是咱家的義女,咱家自然在意她。”
雲殊脣角牽了下,露出個很淡很淡的笑容:“是嗎,楓夜醉不錯。”
他這樣直白地說出來,魏九臉色大變:“你”
林慕寒的死,很多人都猜到是魏九做得,然而沒有證據,誰都不會擺到檯面上來說。如今雲殊不僅說了,還輕而易舉地道出楓夜醉這個毒名,可見是把一切都查清了。
雲殊淡淡一笑也不說話,魏九看着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心下又驚又疑,瞬息間閃過上百個念頭,卻無一個能對眼前這人有用。
便在這時,一陣倉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督公爺、督公爺出事了”
魏九正心煩意亂,聞言甩袖,一道強橫無比的掌力拍出,前來報信的下人頓時橫飛出去,兩眼一翻,沒氣了。
後面跟進來的下人看見這一幕,只嚇得心膽劇顫,忙不迭跪在地上發抖。
魏九冷哼了聲,回頭:“什麼事。”
下人戰戰兢兢道:“是、是郡主啊不,是王妃和三夫人,還有二夫人五夫人在花園賞景,突然衝出來個下人,把王妃撞池子裏去了”
“什麼”魏九大怒,身邊一陣風過,那白衣殺神已徑自掠出。
魏九臉色相當難看,在雲殊這兒碰了個大釘子不說,後院那邊又出事
他鮮少有這種焦頭爛額的感覺,此刻怒一甩袖,跟了出去。
後院,大呼小叫驚聲連連。
一羣丫鬟婆子圍在池塘邊上,奮力向池中施救。好在夏日水不算涼,池子也不深,兩個婆子跳下去把人救上來,魏青棠一身曳地水袖裙全溼了,鬢髮散亂下來,十分狼狽。
白氏尖叫:“快、快把王妃扶上來”
兩個婆子剛把人送上去,正在接人的丫鬟突然被彈開。少女落入一個白衣懷抱,溫涼的、安定的,她擡起眸,水淋淋的額發前面出現一張熟悉的臉。
“殿阿嚏”人沒叫出來,倒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少女耳根一下紅了,雲殊卻沒嫌棄她,反手脫下外衣裹在她身上,直把小傢伙裹得和糉子一般:“冷嗎”
魏青棠吸吸鼻子,點頭,又搖頭:“原有些冷,現在不冷了阿嚏”
這一個噴嚏出來,雲殊的眉頭瞬間皺起來。
極寒的威壓裹挾冰霜,頃刻間塞滿整座庭院。在場的人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膽小的腿肚子發抖直接癱坐在地上。雲殊擰着眉,一語不發地掃過衆人,那淡漠冰寒的目光帶着審視,每看過一人,那人都像是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
最終,那可怕的眼神落到秦恆身上。
秦恆頭皮發麻,他只不過給老太太送尊觀音像的功夫,這小郡主又出狀況了。老天,他的小命遲早要交代在她手上。
“主子,大夫當務之急是找大夫,可別讓王妃着了涼”秦恆道。
雲殊幾乎沒有猶豫地帶她離開。
往外去的路上,正好遇到魏九。
男人壓根沒有停步的意思,魏青棠不得已喚了聲:“阿殊”
雲殊方纔停了片刻。
魏青棠看着魏九,掐掐手指,眼眶倏地紅了:“義父,吟越知道這樁親事你不滿意,但即便如此,今日是歸寧,你也不該讓她們這樣做啊罷了,我明白了,從今以後吟越都不會再回來惹你心煩阿殊,我們走”她梨花帶雨一通哭訴,倒叫魏九莫名其妙,眼看着一對新人在眼前消失,魏九大步走進後院厲問。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