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叫人意外的是,不光臧家長老沒說什麼,就連使臣和別勒古也緘默不語。
魏青棠觀察着幾人反應,心裏暗忖難道聖教勢力如此龐大,就連這些王廷臣子們也不敢反抗
使臣和別勒古對視一眼,前者彎身道:“聖女,您要見羅姑姑我等不敢阻攔,只是羅姑姑前日離開,現已不在龍泉,還是請聖女先隨我等入宮,拜謁王上吧”他這話說得客客氣氣,但別勒古手下的瀚海軍已經有意無意攔在四周,只留下通往內城一條路
魏青棠心下微沉,看來去見西疆王勢在必行了
她掃了眼燕行風,後者微微點頭,於是揚顎輕哼:“哼”
甩袖邁步,一馬當先地往內城方向走去。
王廷不算特別大,差不多四分之一皇城面積,裏面的建築風格也全都仿照京城,乍一進去,恍如回到了大盛皇宮。
魏青棠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面上雲淡風輕,心下卻暗暗緊張。
也不知西疆王知不知道阿蓮娜纔是聖女
如果知道,他沒道理認不出自己的女兒來
“聖女,到了。”
使臣在背後提醒。
魏青棠擡頭,只見一扇五丈高的朱漆大門立在眼前,門匾上龍飛鳳舞地寫着“太極殿”三字,也是以漢字書寫,氣勢磅礴。
她聽了使臣的話,心想這太極殿估計就是西疆王的寢殿。
正要進去,忽聽一道溫婉聲線從旁飄來。
“別勒古是聖女到了嗎”
魏青棠循聲側目,只見一衣着華貴的美豔婦人款款而來,這婦人是典型的西疆人長相,高鼻深目,一對翡翠眸與阿蓮娜極爲相似。她望過來的目光溫和慈藹,彷彿在看什麼心愛的晚輩般,可魏青棠心頭一跳,幾乎本能地感到一種威脅逼近。
她抿住嘴不出聲,便見別勒古將軍撫胸行禮:“是,樓王妃,末將剛剛纔從城外迎回聖女”
樓王妃
魏青棠眼皮一跳,總算明白自己爲何會不適了。
原來是她指使歃血盟刺殺自己的元兇
魏青棠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目光冷淡,樓王妃臉上的笑容卻沒有任何改變,柔聲關切道:“聖女從光明峯遠道而來,怎地一進龍泉就要見王上,而不歇息一兩日”
別勒古連忙上前解釋:“樓王妃容稟,這是王上的意思,說是聖女入城即刻面見”
樓王妃嗔怪地瞪他眼,搖頭輕道:“王上也太不體貼人了,聖女這金尊玉貴的身子,怎受得了如此操勞快快,來人,請聖女隨本王妃到後廷休息。”她話一落立刻有兩名衛士上前,別勒古和使臣大感爲難,這時太極殿正門噹得一聲開啓,殿中行出一個四十來歲的文臣,對着魏青棠彬彬一禮,“下臣宗客術,乃王廷右丞,奉王上之命恭迎聖女。”
宗客術微微躬身道:“樓王妃恕罪,此乃王諭,下臣不敢違背。”他神色從容似乎絲毫不擔心得罪這位西疆王寵妃。
樓王妃咬了咬牙,轉身:“走”
衛士們急忙隨她離去。
魏青棠看着這一幕眼底掠過疑惑,再看向宗客術時,這右丞已恢復了先前彬彬有禮的模樣。他側過頭,淡淡看了眼使臣和別勒古:“聖女已至,你們都退下吧。”宗客術在王廷中的地位應該很高,因爲使臣和別勒古得了他的命令,二話不說就從殿前退下。
兩人走後,宗客術又看了看燕行風:“這位是”
魏青棠怕他趕人,冷冷開口道:“本聖女的人,怎麼,不能帶嗎”
宗客術愣了下,臉上顯出猶豫,他掃了眼身後的太極殿,隨即作出決定垂頭道:“既是聖女的人,自然可以。聖女,請隨下臣入殿吧”他說完轉身走入,魏青棠無奈,只得跟上去。
太極殿中,雕樑畫棟。
其恢弘程度不亞於明武帝的乾陽殿。
幾人來到大殿深處,一個雕花簾帳內,躺着的身影毫無起伏。
魏青棠眯了眯眼,宗客術快步上前撫胸:“王上,聖女到了。”
雕花簾帳內傳來虛弱的咳嗽聲,那人揮了揮手,宗客術即刻道:“是,下臣告退。”他臨別時深深看了眼魏青棠,那目中的深意讓她後背一涼,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殿中很快只剩西疆王、魏青棠和燕行風三人。
針落可聞的死寂後,雕花簾帳內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聖女麼上前來讓孤看看”
這聲音乍聽上去有些陰柔,像是女子的聲音,而且也不像外界傳得那麼奄奄一息。
魏青棠呆了下,走上去。
她走到簾帳前,伸手撥開,指尖剛剛觸到簾帳的剎那,忽然帳內一動,一隻光滑細膩的手驀地伸出直取她咽喉
這一下兔起鶻落,完全不給人思索的時機。
魏青棠呆頭鵝似的站在那裏,眼看那隻玉手就要扼住咽喉,驀地腰間一緊,整個人被硬生生拉退三丈。
“燕大俠”
她低頭看着腰上纏着的拂塵,驚喜叫道。
燕行風卻沒理她,傲然高潔的目光直直盯視簾帳,眼裏還帶着些迷惘:“是你”
這一聲落,魏青棠擡眸,只見一個婀娜纖細的身影從簾帳中走出,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樑,比碧波潭水還要綠的眼眸,比隆冬大雪還要白的肌膚不是阿蓮娜還能有誰
魏青棠一瞬間心神巨震,許多個念頭在心頭閃過
裏面躺着的人不是西疆王,是阿蓮娜
也不是西疆王要見她,而是她
那個宗客術也是她的人,他們一早就設下陷阱,等着她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