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讓,剛好露出身後輪椅上的人
是燕行風
魏青棠面色一緊,飛快打量他的臉色。
燕行風的情況非常差了,比起前兩天,簡直就不是一個人他一張臉灰敗近黑,印堂上隱隱發出死氣,整個人軟綿綿靠在輪椅上,神情虛乏,只在看到她的時候目光輕閃,費力搖了搖頭。
魏青棠心頭微松,還好,還認得人
這情蠱最壞的地步是摧毀人神智,只認識下蠱者,現在看來還不到那步。
阿蓮娜目睹了她的緊張變化,眼裏露出不屑,隨後端起一杯茶衝她舉了舉這是暗示,告誡她按照之前約定行事,否則燕行風的命,不保
魏青棠深吸口氣,若無其事地走進去。
人都到齊了,西疆王室、三大教派、三大世家密密麻麻的人羣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這時西陵葉走上來,上面穿着左礽對襟長衣,下面套着闊腿長褲,看上去人模人樣,比起之前那花花綠綠的樣子順眼不少。西陵葉走到她面前,勾起個不羈的笑容:“聖女,又見面了~”
魏青棠哼了聲,宗客術道:“男方行大禮”
話落,西陵葉單膝跪下就要行禮。
魏青棠不耐道:“行了,繁文縟節能省就省,趕緊洞房。”
這話一出,西陵葉眉梢輕挑,大殿上也有那麼一瞬間陷入死寂。
衆人交換眼神,都能看到對方臉上的微妙。
果然,外間傳言不是空穴來風,這位聖女大人確實急色
作爲真聖女的阿蓮娜臉色一黑,但想到只要能毀掉這門親事,名聲也不算什麼。
她對着宗客術點點頭,宗客術忙道:“既如此,跳過男方大禮,舉行拜堂儀式”
話沒說完,魏青棠打斷道:“拜堂也省了,洞房”
這下子殿上響起竊竊的議論聲,大禮、拜堂都省了,只要洞房,這聖女有這麼急嗎
宗客術立刻道:“聖女,大禮可以省,拜堂卻萬萬跳不得,尤其是拜堂中的交杯酒,那可是”
“啊交杯酒在拜堂的時候喝”
魏青棠傻眼了。
在大盛,這都是要入了洞房新婚之夜夫妻對飲的。
怎麼到西疆就變成拜堂的時候喝了
她對上宗客術愕然的眼光,趕忙乾咳兩聲掩飾道:“那什麼,那就直接飲交杯酒吧”剛纔催着要洞房,也是爲了這交杯酒,想不到搞錯了
宗客術聞言看了眼阿蓮娜,見她未反對才道,“呈交杯酒”
兩盞琉璃杯呈上,醇釀的漿液在杯中晃盪
魏青棠看着這兩杯酒,右手不經意從其中一杯上面拂過:“就這杯吧。”
宗客術瞳孔微縮,阿蓮娜亦屏住呼吸。
下藥了
她剛剛拂袖時,二人清楚看見有什麼東西從她掌心漏下。
只是魏青棠動作很快,加上沒人懷疑聖女會下毒,因此除他二人,其他人根本沒有察覺。
西陵葉端起另一杯,懶洋洋笑道:“聖女,你我今日成親,本少爺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總之你不負我,我就不負你。”他說罷舉杯,目光卻在不經意間投向丹珠爾的方向。
她舉杯正要飲下,忽然咣噹一聲,鐵鏈撞擊的聲音分外刺耳。
衆人回頭,但見一個等人高的鐵籠放在殿側,籠子裏關着一個長毛怪人,此刻抓住鐵欄不停搖晃
五毒仙訝道:“咦,這不是我光明教黑水牢的人犯嗎怎麼在這兒”她扭頭去看臧家長老,大長老也一頭霧水。
宗客術臉色一沉:“誰將他帶上來的”聖女大婚,這樣喜慶的日子怎會容一個人犯在場
殿上衆人交頭接耳,魏青棠目光也沉了沉。
那怪人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眼神焦灼,似乎想要阻止她
難道,他看見自己下藥了
這時別勒古匆匆站出來解釋:“聖女、宗相,這人犯是王上指名要見的,但因爲王上昏迷不醒,就先被關在這兒。宮人們也沒弄清楚,我這就叫人把他擡下去”他一說完,鐵籠晃盪得更加厲害,那碗口粗的鐵欄杆竟有被撼斷趨勢。別勒古立刻招呼瀚海軍上前,用苗語厲聲喝罵着,可那怪人愈發躁動,手腳鐵鏈甚至發出“嗡嗡”的震顫。
殿中一片駭然,誰也沒想到這怪人會有如此蠻力。
阿蓮娜面容陰鬱,萬萬沒想到這老怪物會在這檔口上鬧事。
她眼眸微眯,忽在燕行風肩頭狠狠一握。
“唔”
燕行風悶哼,臉上露出巨大的痛苦之色阿蓮娜那一握,幾乎將他的右肩骨捏碎。
魏青棠見狀大急,她知道阿蓮娜沒耐心了,立刻叫道:“行了,都給我閉嘴”
這一聲令下大殿鴉雀無聲,只見她抓起交杯酒遞到西陵葉嘴邊:“快喝”
西陵葉還未反應過來,那“聖女”竟捏開他的嘴巴直接灌下去
“咳、咳咳咳咳”
西陵葉被嗆得一陣咳嗽,酒杯也掉在地上發出咣噹聲響。
衆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聖女在鬧什麼玄虛,只有阿蓮娜目光灼灼地盯着西陵葉,那熱切的眼神彷彿在期待什麼
果然,不到兩呼吸的功夫,西陵葉臉色劇變,捂住喉嚨想將剛纔飲下去的酒水吐出來。
他乾嘔兩下,忽然兩眼一翻直挺挺栽下去
咚
“葉兒”
“西陵哥哥”
“大少爺”
周圍衆人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將他扶起來。
但見西陵葉雙目緊閉,無論大夥兒怎麼叫也沒有清醒趨勢。
丹珠爾猛地站起來,目光如刀地望向魏青棠:“你給我西陵哥哥喝了什麼”
衆目睽睽,都看見她給西陵葉灌酒後,西陵葉昏倒了。
無數雙眼睛齊刷刷望向她,然而魏青棠不管不顧,一對眼睛直直望着阿蓮娜
她在等她兌現承諾
“快看,那交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