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醫正和衆同僚對視一眼,只能說沒有,那侍衛立即呵斥人命關天他們怎麼能懈怠,又說王妃有令請衆位辛苦一下,務必商討出治好貴老爹的方法。說完,侍衛入了屋,留下一干太醫堂人等面面相覷,繼續商討那個根本不存在的方法。
“總管,這”禁軍不解道,“王妃這是什麼意思”
劉珉也不明白:“看看再說。”
結果這一看就看了兩個時辰,山上風大,越到夜裏越是寒涼,劉珉都有些熬不住了,再看看醫正們,個個凍得鼻青臉紫渾身發抖,就在個別身體弱的要倒下去之前,屋門再啓,還是那個侍衛出來,說得卻是
“王妃有令,各位醫正辛苦了,請明日寅時再來商討。”
這會兒已經過了子時,距離寅時不到兩個時辰,衆人聽了幾乎崩潰,然而不等他們開口,那侍衛已迅速掩門進去。
於是翌日凌晨,天還全黑着,那些睡眼惺忪的醫正就爬起來,全在溫長衍門前“罰站”。
吳醫正打定主意,只要宸王妃一露面他就認錯,低個頭而已,總比大半夜在這兒罰站強啊
哪知道一直等到太陽落山,宸王妃都沒出來過,還是昨天那個侍衛出來傳話,說辭一模一樣,請明天早上再來。
到了第三天,饒是裹得嚴嚴實實的醫正們也受不了了,就算不怕冷,這樣整天干站的腿肚子都在打抖,於是有人開始告病,也有人不忿說是宸王妃有意刁難他們。聽了這話的魏青棠終於勉強出來,裹了深紅披風抱着剛熱好的暖手爐,慢悠悠朝底下望了眼:“聽說有人認爲本王妃刁難他”
女子聲音不高,秀氣的眉梢往上揚了揚,也不見得多兇惡。
可就那一瞬,底下的醫正們想起她的封號,以及她嫁的那個人登時閉緊嘴巴
開玩笑呢,誰敢承認,惡名昭著的女土匪也就罷了,可她身後那尊殺神,那真是喫一萬個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得罪啊
魏青棠見狀,滿意地點點頭,又慢悠悠踱回屋裏休息了。
屋外,寒風瑟瑟,一羣醫正們只能大眼瞪小眼,同時把怒火集中在吳醫正頭上。
都怪他
若不是他去招惹宸王妃兄長,如何會連累他們在此罰站
吳醫正也是有苦難言,當初針對溫長衍分明是大家一起說好的,怎麼如今全推他頭上了
無論如何,太醫堂內部已經出現分歧
劉珉就在旁邊看着這一切,想到剛上山那會兒太醫堂衆人一致排外,處處針對溫長衍,再看看現在,似乎已能明白她要做什麼。
屋內,煮着熱茶。
魏青棠親自動手,小虎趴在桌邊,興致勃勃地看着。
等到骨碌碌的水泡聲,他拍手道:“煮好啦、煮好啦”
“嚐嚐吧,最新鮮的御前龍井。”她邊說邊給小虎倒了杯,小男孩喝了口,稱讚道,“好香王妃娘娘好厲害”
魏青棠摸摸他的腦袋,又將倒好的另一杯端給兄長。
溫長衍就坐在羅漢牀邊,端來飲了口,卻道:“長歌,過猶不及,外面給些教訓也就算了”他在替那些醫正求情,魏青棠卻故意板起臉,“二哥要做好人就去做,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她神色嬌蠻,溫長衍無奈搖了搖頭,起身走出去。
外面天寒地凍,醫正們已經凍僵了手腳,見有人出來,瞬間充滿希望地望過去
溫長衍道:“吳醫正、衆位醫正,天太冷了,衆位就算聚在此處也不一定能想出方法,不如先回屋去,休整好精神再商討吧”
這話簡直是沙漠清泉、久旱甘露,除了吳醫正外,其他人無不感激涕零。
“溫大夫,以前是我們錯怪你了,對不起”
“我們是受人挑撥,以後都聽你的”
瑟瑟發抖的醫正們帶着鼻音吼道,溫長衍有些好笑,溫言安撫兩句便請他們回去休息了。
所有人陸續離開,最後只留下吳醫正,他望着溫長衍的背影慢慢握緊拳,眼底閃過陰狠怨毒的光
溫長衍回到屋裏,小虎已將魏青棠煮好的一壺好茶喝完了,那小子癱在椅子上,愜意地拍着小肚皮,溫長衍輕笑道:“茶多傷胃,坐得久了小心胃氣不順。”
小虎立即驚恐地跳下來:“真的”
魏青棠和梅一忍不住笑出聲,整間屋子洋溢着輕快的氣息。
等衆人笑過,溫長衍才把小妹拉到一邊。
他溫柔地注視她道:“長歌,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做”
魏青棠心頭一忑,原來二哥已經知道了,表面上卻裝傻:“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溫長衍搖搖頭道:“你將太醫堂的人聚起來,故意刁難他們,又叫我去放走他們,好讓他們承情你二哥雖沒念過多少學,但這紅白臉的事情總是知道的。”
魏青棠臉一紅,遂正色道:“二哥,這些醫正雖學藝不精,但總是助力,若能幫上忙,這山上的病人也會好過許多。”
溫長衍看着她,只覺記憶中的小妹妹長大了,她變得機敏、聰慧、有手段、更有計謀,心頭一陣欣慰時,又覺得惆悵。
畢竟,他錯過了她前半段人生,錯過了她的整個成長。
魏青棠看着兄長悵然若失的神情,猜到他在想什麼,不由一陣苦笑。她可不止活了這一世,加上前世,幾十歲的人了,這點心思都沒有那也算白活了。不過這些她不打算告訴雲殊以外的任何人,輕咳岔開話題:“對了二哥,蓮衣呢,她不是一直跟在你身邊嗎,我怎麼這麼久都沒看見她”
溫長衍面色微變,淡淡道:“我把她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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