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院判渾身一抖,嘴皮子哆嗦兩下,才沉沉嘆了聲:“哎,如何不擔心啊,可”他望着魏青棠搖搖頭,老臉上滿是愁苦之色,“就在前天下午,老夫的孫兒在學塾外被人擄走,擄人的劫匪只留下一張條子,說只有溫大夫死了,老夫的孫兒才能活原本,老夫還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可很快宮裏就來了傳召的旨意”
他沒有再說下去,魏青棠也明白了,後來皇帝傳他們進宮,問雲王妃的案子,所以胡院判纔會當場反水,誣陷兄長。
她抿了抿脣,眸光冷暗:“知道是什麼人幹得嗎”
胡院判雙目一緊不吭聲。
魏青棠嘴角掀了掀:“是老四”
胡院判駭然擡頭,眼裏有驚懼一閃而過,隨後他耷拉下腦袋不語,魏青棠見此什麼都明白了,冷斥:“畜生”
雲奕爲了置兄長於死地,先是收買了太醫院其他太醫,然後擄走胡院判的孫兒,逼他就範這個滿肚子雞鳴狗盜的小人,到底哪裏稱得上一個“賢”字
她辭別了胡院判,立刻去找霍從文,將此事一說,霍從文立刻道:“必須先找到孩子”
魏青棠明白他的意思,如今十二個人證,十一個都被老四收買,只剩下胡院判的口供,要他說實話,就必須先把孩子救出來。
可是
“事發已經兩天了,胡家的人也滿京城找過,並沒有消息,可見對方把人藏到了極隱蔽的地方。”魏青棠分析道。
霍從文凝目思索一陣,緩緩道:“京城雖大,可要光天化日下擄走一個孩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先前說過,是在學塾外動的手,那個地方並不偏僻,來往路人也多,若是有心打探肯定能查到消息,不過”他說到此停了停,魏青棠急忙追問,“不過什麼”
“不過胡院判沒有報官,大理寺不能出動,而且由我們出面的話會打草驚蛇,只能另外找人私下進行。”霍從文邊說邊搖頭,這個難度可不小,既要求人手足夠,又必須隱祕行事,除非是受過精良訓練的密探,可一時間又上哪兒找這麼多人去
哪知魏青棠聽了他的話,眼前一亮:“我有合適的人,此事交給我”
“你”霍從文有些懷疑,可眼下別無他法,只得道,“那就請宸王妃儘快找到人,雲王那邊不斷在通過百姓施壓,下一次堂審定在三日後,這期間若是找不到人,本官也只能採信他們的說法了”
魏青棠心頭一凜,沉聲應下。
從大理寺出來,天色已黑,她馬不停蹄地趕到百曉閣去見了徐遠。
論打探消息,整個京城沒人是他的對手,徐遠聽了她的話當場答應,信誓旦旦地保證兩天內就會有結果。
等回到宸王府已是亥時,下了馬車,冷涼的夜風吹得她一個激靈。
魏青棠打了個噴嚏,看着兩盞明晃晃的紅燈籠,有些眼暈。
魏青棠裹了裹衣裳,帶着些微鼻音道:“沒事,就是有些冷”她說着,忽然轉頭看着梅一,“王爺走了多久了”
梅一愣愣,算了下道:“大概兩個多月了吧,王妃,您問這個做什麼”
“兩個多月”魏青棠重複了一遍,輕聲呢喃,“他離京前說過,三個月內一定會回來,那還有二十多天”
梅一以爲她是擔心主子,便道:“王妃請放心,主子戰無不勝,不會有事的。倒是您,這京城裏邊看着平靜,實則危機四伏,您現在又懷了身孕,千萬要小心。”
魏青棠聽了他的話勉強笑笑,其實這些天接二連三發生的事,已經讓她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好在肚子裏的孩子懂事,沒像之前那樣折騰她,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撐下去。
接下來的兩天,百曉閣暗中行事,廣佈人手打探胡家孫子的下落。
徐遠就像他保證得那樣,在第二天傍晚送來了消息,說孩子被關在城北一家廢棄的庵堂裏。
魏青棠立刻派了梅一去營救,爲確保無誤,還叫五毒仙也跟了去。
當夜人被救出,胡院判看着瘦了一圈的孫兒,老淚縱橫,哽咽道:“宸王妃,老夫這條命就是你的,以後你讓老夫幹什麼都行”
魏青棠莞爾道:“胡院判言重了,明日的堂審”
胡院判看着孩子蒼白的臉,眼底透出一絲狠辣:“你放心,老夫好歹也是太醫院判,該怎麼做,心裏有數”
翌日,天明。
大理寺外人山人海,遠近的百姓都趕過來,想看看這出轟動京城的命案要怎麼審。許是雲王府那邊疏通了關係,原本不能進去的百姓紛紛到了大堂外面,人頭攢動,個個伸長了脖子迫不及待地想看結果。
公堂上,霍從文坐在正中間,身邊照舊是前來旁聽的尹德全和賀公公。
他的左手方是原告席,也許是勝券在握,雲奕都沒請狀師,他身後站了幾個御醫,可見是防着魏青棠又像上次那樣,藉着肚子中斷堂審。
魏青棠不動聲色地將一切收入眼底,擡眸與霍從文視線一觸,輕輕點了下頭。
霍從文心底有數,道:“宸王妃,請入座吧。”
魏青棠剛一坐下,就聽霍從文拍下驚堂木,喊帶人。
那十一個人證一連串上堂,所說的證詞和前次無二。
雲奕斜挑着嘴角,漫不經心地睨了眼霍從文:“霍大人,人證的供詞都陳訴兩番,你還不定罪,還在等什麼”
霍從文淡淡道:“雲王不必心急,還有最後一位證人沒說話呢,胡院判,你是太醫院首,當夜也是雲王妃的主治大夫之一,你來說說,當時情形如何。”
雲奕哼笑一聲,似在嘲笑他浪費時間。
胡院判大步走上前,沉毅的目光在雲王身上停了片刻,字字道:“回大人,老夫當時在雲王妃牀前,不曾見溫長衍有害命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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