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劍奕九歌 >一百二十二章心存欲而天下明
    太陽差不多跳出雲海的時候,一個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小腦袋漏了出來,肩頭一隻雪白的鷹依舊昏昏欲睡。

    言念起牀去叫師傅,發現師傅不在臥房裏,便扯過依舊夢裏尋周公的小不點衝出門外,繼續每天的晨練。倒也不是說言念是一個人害怕才帶上小不點的,只是覺得一個人有些孤單。那座大竹山他絕對敢拍着胸脯說比師傅還熟,哪裏有最近山頂的小道,哪裏出來的甘泉最甜……這些年這個十來歲的孩子幾乎踏遍了大竹山的每一個角落。

    言念深深記得師傅說過的,落筆起於勁,勁盡筆成風,無論是豪放還是婉約都離不開一個比勁。所以師傅讓自己每天堅持爬山,無論風雨,練的不僅是身體上的勁,還有意志上的勁。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師傅說讓自己餘下的三年裏也不用讀萬卷書,可是起碼得讀百卷書,過了十五歲便去行那萬里路。所謂的知識淵博還是來自那人事間的百態以及自己的感悟。

    辰燚收回了思緒,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誰來了。倒是虞詩詩有些好奇回頭看着這個能被辰燚收爲弟子的孩子。她聽辰燚提起過幾次,他的評價很高:言念君子,溫文如玉。

    比同齡人矮小精瘦的身體有一股內涵的朝氣蓬勃,而且給人一種謙和溫良之感,如同一快暗含精華的璞玉。

    言念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先生,及時很累也壓制住氣喘吁吁,左右手交匯,拇指對天,恭恭敬敬的對着辰燚行了個敬禮。

    “師傅”

    聲音質樸溫純,入耳如沐春風。

    經過辰燚的悉心調理,言念發音已是無礙,而且身體爲比原來的多漲了幾斤肉。

    直起身後,言念又對虞詩詩行一禮,卻不知如何稱呼,臉上透露出尷尬之色。

    虞詩詩也禮貌起身,一笑如同玫瑰綻放,傾國傾城:“雖然我和你師傅同輩,卻還是各論個的,你叫我姐姐即好。”

    言念卻輕輕搖頭,卻是覺得與禮不合,按理來說叫師伯或者師叔是最適合不過的,可是覺得有把師傅的仙女朋友喊老了,於禮來說不尊,短暫思索後言念說道

    “取上不尊,取下不合,我便喊您姑姑吧。”

    虞詩詩被這個呆板卻不古板的小夫子逗樂了,有些打趣的說道:“姑姑老了,你還是叫我虞姨吧。”

    言念也覺得十分妥當,隨口便道:“虞姨。”

    虞詩詩從腰間取下一塊玉牌,上面雕有繁雜銘文,質樸無瑕下卻暗含好貴。上前遞到言念手中。

    “今天出來匆匆也沒啥見面禮,這是一塊空間玉,裏面有個立方大小的空間,能存物件,方便攜帶,不過不能帶活物。”

    虞詩詩玉指輕輕一點言念額頭,小心引出一道神魂到空間玉中。言念瞬間感到玉牌中的立方大小空間。

    言念捏在手中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這東西的貴重程度斷然不可能用金錢來衡量,小臉微微有些紅潤。

    別說言念,就連辰燚都有點懵,這東西他都只是聽說過,卻是從來沒有見過,更別說言唸了。

    這空間玉中並非開始便能存儲東西,而是後天經過陣法大師的特殊的空間陣法加持方可納物。除了空間玉其他材質的東西也無法承受空間陣法的加持,因此可納物的空間玉顯得彌足珍貴。

    “收下吧”

    言念聽到辰燚的話如同大涉,既然師父發話,徒弟爲沒啥好見外的了。

    “謝謝虞姨。”

    小言念紅撲撲的小臉蛋,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害羞,除了師傅,小男孩是第一次收到陌生人送的禮物,始終還是有些靦腆,他很喜歡這塊玉,很小心的握在手裏。

    虞詩詩蹲下身,輕輕的捏了捏言念得紅撲撲的小臉蛋:“言念君子,溫文如玉,言念確實頂好頂好的名字。”

    至於言念肩頭的小不點,不知何時已經躲到辰燚身後,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虞詩詩,他能清楚得感受道虞詩詩體內的恐怖氣息。就連辰燚也不得不佩服這小東西那天生得敏銳力。

    辰燚伸出手,小不點跳到手臂上,如今的小不點已經褪去了所有的絨毛,換上了豐滿的羽翼,犀利的的目光要不是有虞詩詩在場還是丰神俊茂的。

    辰燚掙扎起身,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輕輕一擡手臂,小不點如同大赦,直衝雲霄。它對虞詩詩的恐懼並非是虞詩詩故意爲之,反而是因爲自己本身強大的敏銳力感受到虞詩詩的強大,大抵上是鶴唳風聲,獸性對強者的恐懼往往表現的更加直觀真切。

    看着已經跳出地平線線的朝陽冉冉升起,辰燚開口說道:“言念,你對君子不爭何解。”

    言念被師傅突然問這個問題有些懵,不過還是稍加斟酌後神態自若答到:“師傅曾說:以一幾之力謀天下之平爲聖,以天下之平謀一幾利爲鄙。故而弟子認爲:君子以謀天下平而爭爲不爭,君子以謀天下利而爭爲真爭。前爲真君子,後爲真小人。”

    “善,正解。好一個真君子,好一個真小人。”

    對於言念答解,辰燚甚是贊同連連拍手叫絕,此解堪稱一絕。

    作爲江湖人就連向來鄙視文壇風韻高骨的虞詩詩都眼前一亮。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能有如此文賦,如果放在武道一途絕對是雨東卿、陸承嚴一般的存在。

    一問以解一惑,看似是師傅對徒弟的扣心問答,其實又何嘗不起辰燚自己在給自己一個答案。

    現在的辰燚已經明白自己父母爲何本是江湖散鴛鴦,卻甘做那朝廷籠中雀了。因爲父母願做那天下忠骨,不僅父母,還有曹叔、李叔等等,所以他們都是籠中雀,很多時候身不由己,但是爲了這天下也甘之如飴。

    國於危難之際,多忠貞傲骨之士,上至達官,下至平民,無分貴賤。前有士卒戰沙場,後有戲子訴忠骨。

    相比開始初入江湖的一腔熱血俠客夢,現在的辰燚似乎多了些憂國憂民。只有自己親眼看見這世間百難,才明白這天下是何其的亂。

    布衣書生陳慶之箱中裝書不過三本也有一身報國志,一縣小統領顧棠爲護一方百姓也願冒死殺縣令......

    天下如此亂,終究還是蕭家負了天下。蕭武帝於民族存亡之際打出:“泱泱大國,豈能外辱,以我炎黃血,鑄我炎黃威”。天下萬民歸心,於戰國亂世迅速崛起,重新一統中原,而後北擊蠻族八百里,不僅收回戰國時代失地而且使得蠻族十年不敢南下牧馬。此盛世被稱爲“天啓盛世”。

    然後蕭文帝繼承大統後,一改先皇之治,秉承:“攘外必先安內”之策,着手打擊地方諸侯勢力,先後撤銷了衛、趙、韓、東海、魯、吳七個諸侯國,創立道州制,削弱地方勢力,加強中央集權。削藩過程也導致內耗較大,北方蠻族乘機南下,北方丟失幽雲十六郡。內外皆壓下,剩下的幾大諸侯國蕭文帝也只能溫水煮青蛙,不敢在動大刀子,而是開始穩固北方局勢。

    蕭文帝的一系列大改革看似爲天下大亂的根源,實則正真的黑暗來自門閥制度下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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