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三千，每一種精義修煉到極致就可以直至進化的終點。
作爲和雲贍乾空錦同一個時代的人，在他們悠長的壽命裏，對自然萬物的認知遠遠不是羅開能夠比擬。
大鬍子幾乎遊歷過整個世界，西大陸的人類國度，北部的極地荒原，大海之南的赤極之地，乃至於遠隔汪洋的另一塊洲際。
羅開聽着他天南海北，吐沫橫飛的敘述着，自感大開眼界。
“其他大陸的局勢與東大陸不同，人類與兇獸之間並非不能共存，只是附庸關係完全翻了個，人類成爲一些自然神靈的附庸者，以此來尋求庇護，只有東大陸依然常年與兇**戰，雖然一直處於下風，但也有過屠神的記錄。”
“屠神？”
大鬍子站起身指了指周邊覆蓋的錯空迷瘴，道：“神靈也有強弱之分，像那些遠古邪神已經成爲與天地共生的存在，不死不滅，但大災變之後才誕生的神靈就不同了，他們是可以殺死的，這個大峽谷就是一位自然神靈的隕落之地。”
羅開沉吟了一會，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人類中有沒有誕生出神靈？”
大鬍子先是搖了搖頭，隔了一會又突然點了點頭，道：“我從沒見過，但據說書寫六芒星書的就是一位人類神靈。”
“六芒星書？”
“嗯，是一本介紹萬物能量的書，全本早已缺失，後世流傳的一些只是復刻其中一些內容罷了。”
羅開心裏琢磨着，想來早前在花婆婆那裏看到的就是六芒星書了，這本書介紹了構築世界的大致脈絡，人類看到的世界只是正面，還有反面看不見摸不着。
大鬍子灌了一大口酒，問道：“小開，你來這裏是想要去破碎靈域吧？”
“嗯。”羅開輕輕點頭。
“唉，還是別去了，聽老哥哥的，找的沒人的地方好好生活。”
羅開也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若是以前他可能會聽大鬍子的建議，但現在不同了，他隱隱覺得自己前世今生的謎底就在破碎靈域內，不去一探究竟怎會甘心。
大鬍子也知道勸不住，命運若要操縱一切，必先從人心開始，這小子若是聽他的勸也到不了現在的境界。
只是這條道路必定是坎坷多難，稍不注意就身死道消，即便能夠成神入聖也依然要受命運擺佈，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像自己如今這樣，不沾一切緣法因果，可是自從見到這小子開始已經沾上了。
半晌後，還是嘆氣道：“破碎靈域是遠古邪神的隕落之地，那裏不但殘存着大量的邪神爪牙，還有天外生物留下的大量詭異事物，即便是聖者過於深入也很難全身而退。”
大鬍子常年居住在碧空高原，又曾經親自去過破碎靈域，可以說天下沒人比他更瞭解，他撕下一條破布，詳細的畫了一副地圖。
“破碎靈域嚴格來說是一片扭曲的虛空，裏面很多地方殘留着空間裂隙，不小心被捲進去怕是十死無生，而且裏面許多物理規則都是失效的，比如無重力，無空氣，甚至於時間流轉速度都出現異樣，十分可怕。
靈域內的大部分物品均已經被歲月所腐蝕，但是有些東西依然擁有功效，比如說遺蹟內的防禦體系，是一種古怪的陣法，共有六環，越往深處探索防禦體系就越厲害，我當年只是進入到了內三環，預感到繼續深入的話會有殞命之危，就不敢去了。”
羅開將接過地圖，將其深深的記入腦海，想了一會，問道：“大鬍子，據說裏面還有一種能量灌體裝置，可以讓人在極短的時間內進階體師？”
“是的，我估計是天外生物留下的一種科技產物，其主要作用是給機甲傀儡灌注能量，人類不是金石，強行接受灌注的後果極其危險，可以說是九死一生，當年裁決司就從破碎靈域內弄走一臺殘次的裝置，這才造就了光鑄戰士。”
不知不覺間聊了很久，地底峽谷每天只有一兩個小時的日照時間，太陽過去後就陷入了陰影黑暗，各家各戶從田間歸來，路過小院子時都奇怪的看向羅開。
小村莊已經很久沒有外人到來了，錯空迷瘴不但阻擋了外人的到來，裏面的人也出不去，老一輩深悉外間生活的險惡，自不願出去，但新一輩卻好奇之極。
有幾個年輕小夥子攀着籬笆向院子裏喊道：“新來的，你怎麼進來的？”
羅開回頭看了看他們，指了指天空：“跳下來的。”
幾個年輕人立即撇了撇嘴，表示不信。
這個峽谷名叫風靈大峽谷，足有數百公里長，幾乎將高原切割成了兩半，地底能量十分濃郁，植物生長茂盛，維持生存並沒有太大問題，錯空迷瘴之外就是高原蟲羣的棲息地，是一種以植物爲食的螞蟻，它們徘徊在先祖的死亡之地不肯離去，除非真的可以飛天，否則就被困死在這裏進出不得。
“大鬍子，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大鬍子已經猜到了，點頭道：“是你上面的幾個朋友吧，我會幫你好好照顧的。”
羅開站起身向大鬍子鞠了一躬，衷心道：“謝謝。”大鬍子已經不是第一次幫他了，想來早年在龍鯊營自己能夠活下來的真正原因就是大鬍子，後來爲了他還冒着泄露身份的風險跟蘇承博交手，神靈能夠掃描人心，稍微泄露的一點信息就可能被發現。
大鬍子惱怒的道：“臭小子，跟我還這麼客氣，快去把你的人弄下來，咱哥倆好好切磋切磋。”
羅開笑了笑，無形的氣流飛速聚集，身形沖天而起，消失在灰濛濛的霧氣中。
院子外，幾個小夥子個個目瞪口呆，這才相信他真是跳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