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嘆口氣道:“小子,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千軍萬馬也留不住老夫。天下間能與我比肩者不超過三人,此時都遠在千里之外。”
宋翊又擔心他是大奸大惡之人,脫困之後便會濫殺無辜爲禍蒼生,便嘆口氣試探道:“你定是做得禍事太多了,才被朝廷封在此處。我看你就斷了出去的念頭,服法認誅吧。”
那人聽到宋翊說他爲禍太多,勃然大怒道:“放屁,老子一生行俠仗義廣交朋友,幾時做得什麼禍事?我若真如方臘那般行事,早就被朝廷千刀萬剮了,還能留我在此處大費周折?
他們將我關在此處,便是逼我與他們合作而已。我這半生放蕩不羈,又豈能任人擺佈做個傀儡走狗。”
宋翊仔細想想,此人說得確實道理十足。此時此刻,朝廷若要誅殺此人易如反掌。更何況,也從沒聽聞江湖上有哪位兇名赫赫的頂尖高手。
宋翊放下心中芥蒂,說道:“實不相瞞,在下到有一法能夠解你之困。”
那人聽罷急切地問道:“哦?是何方法?”
宋翊想了想又搖頭道:“方法倒是有,但卻需要一隻鐵片才能撬開你的八卦鎖。這鐵片至少要兩寸長,可這裏你我喫飯的碗都是木頭的,那裏去找這細薄鐵片。”
囚犯沉默了一陣突然問道:“唉!你說指甲行不行,老子這指甲一年多沒有打磨了,少說也有二寸長。”
宋翊想了想說道:“寬窄薄厚差不多,只是指甲太脆了,恐怕會斷在裏面。”
那人卻高興地說道:“不妨事,你記得那口黏痰嗎?這金敷衣也不能將我的內力鎖得一點不剩,那口痰在我胸肺之中轉了數十日,附上內力也如暗器一般。”
宋翊聽他說得噁心,便打斷他道:“行了行了,還是說你指甲的事吧。”
那囚犯被困三年,此時好不容易撈到一棵救命稻草,哪裏敢觸了宋翊的眉頭,興高采烈地說道:“我可以用一兩天的時間,將真氣一點點地彙集到指甲上,雖然談不上硬如鋼鐵,但估計應該有鐵片的七八成韌性。”
宋翊只能回道:“那你就試試看再說吧。”
那囚犯聽了便不再和宋翊說話,估計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打坐調息運轉真氣。
一連幾頓飯,那囚犯都是酒菜未動,老倌和他說話也是不理不睬。老倌樂得清閒,獨自將一整壺酒喝個乾淨,整日裏爛醉如泥。
此次老倌剛剛睡下,便聽那囚犯輕聲說道:“小兄弟,差不多了,你快告訴我怎麼開鎖。”聲音極是興奮。
宋翊此時卻偏不着急,反而要以此要挾他一下,說道:“你要出去也得保我平安,而且不能濫殺無辜,聽到了嗎?”
那囚犯被關了這麼長時間,此時什麼也顧不上了,急切地答應道:“當然,當然,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什麼事都依你。”
宋翊沉吟一聲說道:“我問你,那個鎖釦是不是鑲嵌進去的,四周是不是有些縫隙。”
那人沉默了一陣應該是在檢查,過了一會兒又說道:“咦!我還真沒發現,確實有個鐵環箍着,並非與金縛衣一體,只是造得極其細巧,之前未曾發現。”
聽宋翊說完,那人便不在說話。這事雖然說來容易,但沒有趁手工具也非易事,估計那人正在那裏使勁琢磨。
地牢中復又歸於平靜,只有老倌輕輕的鼾聲。其實宋翊心中也是萬分緊張,凝神靜氣地在那裏聽着。
脫困固然重要,但此時宋翊最緊張的卻是對方到底是個何樣之人,而非能否脫困。
過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忽聽一聲清脆地卡鎖蹦簧之聲,緊接着便是轉動機括的聲音。
沉默片刻,只聽隔壁那囚犯長長舒了一口氣,之後便是貪婪地喘息之聲。呼吸之聲粗如牛喘,彷彿剛剛鬆開了被人掐緊的脖頸一般。
宋翊剛要問他情形,卻聽隔壁牢房之內傳出一聲暴鳴,猶如有人放了一個大炮仗一般,在封閉的斗室中迴盪不絕。
宋翊不知此乃是內功真氣運轉到超越限制所引發的“陽鳴”之聲,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搞得一臉懵懂,心道:“難不成,這貨還要放個炮仗慶祝一下?”
這聲“陽鳴”清脆響亮,竟超過司徒牧多年積攢引發的“陽鳴”。地牢之內空間狹小,暴鳴之聲震得耳中生痛。那老倌被聲音驚醒不知所措地四下查看,最後纔將目光落到牢房裏。
那囚犯剛剛脫困反而不慌不忙,輕輕晃動脖頸舒展四肢,彷彿正在體會着久違的自由與暢快。老倌嚇得呆住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
正如那囚犯自己所說,沒有金縛衣的限制,鐵鏈和鐵欄杆都困不住他。
那囚犯雙臂在精鐵打造的圍欄上一撐,雞蛋粗細的鐵柱便好像泥塑的一般,向兩邊彎曲開來。手腳上的鎖鏈更是猶如虛設,三兩下便被拽了下來。
此時,轉檯處的四名兵卒,聽到響聲趕忙下來查看。幾個人伸頭探腦地往裏一看,發現地牢之中站着一個大漢,當即大驚失色轉頭便跑。
那囚犯豈能容他們脫身,手中鐵鏈向幾名兵卒奮力擲去。那幾人雖然頂盔摜甲,卻也免不了血肉橫飛,只剩一個活命的,躺在地上不住呻吟。
那囚犯身形一動來去如風,晃眼間便將那個活命的拎了回來扔在地上。
老倌嚇得一動不動呆在那裏,那囚犯眼冒黃光瞪着老倌,慢慢地向他走了過去。
老倌以爲那囚犯要取他性命,慌亂地向角落裏躲去。誰知,那囚犯身形一閃,竟只是將老倌身旁的酒壺拿到了手裏。
囚犯晃了晃酒壺,發覺裏面還剩下一些,於是便單腿坐在桌邊上,開始悠然自得地飲酒,也不着急跑路,不知心中想得是什麼?
宋翊心中“咯噔”一聲,難不成自己真正放出了一個殺人魔頭?看這架勢,似乎沒有什麼好心思,便奓着膽子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過的話不做數了不成。”
那人卻輕輕笑道:“你急什麼?咱們先聊聊。你小子可沒少調弄我,你當我禽天鵬是你可以隨意驅使的嗎?!”這話說出來殺氣十足,聽得宋翊腦中翁的一聲,想不到此人便是頂頂有名的禽天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