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幾人,幾乎都是二十出頭年紀,均是一身勁裝手中各持刀槍棍棒,各個面帶煞氣。
小二見了,硬着頭皮上去招呼一聲,卻被一名青年一腳踢出老遠,酒壺也落在地上摔個粉碎。
其中爲首之人還算老成,但也不過二十出頭年紀。此人外穿一件玄色滾紅邊錦緞褙子,站在門口倒背雙手,衝着小二喝道:“滾,去將主事的叫來!”
那小二吃了一腳卻未受什麼大傷,敢忙屁滾尿流的去後面找人。
店中一衆食客若是再不知道要出事情那真就成傻子了,只是礙於門口有人堵着不敢出門。眨眼間,一衆食客全都齊刷刷躲到牆角里不敢做聲。唯有宋翊全沒當做一回事情,仍然坐在原處大口小口地喫喝。
不多時,自打後面出來五個年輕漢子,都是二十出頭年紀。爲首一人身高五尺三寸,倒提一杆花槍,身穿玄色短衣,目若寒星眉似利劍,長條臉面薄嘴脣,滿面都是肅殺之氣。這人冷冷看着門口幾人,口中問道:“幾位,找我何事。”
門口那人卻反問道:“這麼說,兄臺便是‘追龍槍’李金元嘍?”
卻聽長條臉漢子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正是爺爺我!”
對面之人也不說話,只是將手一揮,身後十幾人各持兵刃,立馬一擁而上。
李金元背後四個弟兄也都不是等閒之人,早就看出來者不善,手中單刀一直也沒落下,此時不用李金元吩咐,早已揮刀迎了上去。
兵對兵將對將,李金元自然迎上了對面領頭之人。
這李金元雖然名頭響亮,槍法卻是稀鬆平常,不過十幾個照面便被人家手中長劍在左肩帶去一塊皮肉。但這李金元卻是一個悍不畏死的主兒,拼着一股同歸於盡的勁頭反而處處佔先。
江湖行會有門徒三千,分由八大主事管理。門徒之間不論男女老少,輩分都是一樣。只用曲、濟、寧、學、靈、家,六個字來區分入門早晚。
江湖行會開門收徒,卻不是爲得教授武功,只不過是已收徒爲名擴充勢力。前去投靠江湖行會的人,也多是身懷技藝之人。更有甚者,本身在江湖上已是小有名氣,大家投靠江湖行會不過也是爲得背靠大樹好乘涼。
今日前來砸場的領頭青年,便是江湖行會‘靈’字科的門徒,名叫張靈軒。別看他在江湖上沒甚名氣,劍法卻不含糊,真是跟師傅下過幾年狠功夫。
張靈軒手中長劍快如閃電,吞吐之間絕不纏鬥。雖然李金元手中花槍也是以巧破卓的打法,但卻比張靈軒差上一籌。
一邊觀戰的宋翊卻不知道張靈軒的身份,而是在一旁掂量着張靈軒的分量,觀察他出招的漏洞。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宋翊便是看的其中門道,算計着自己出手的勝算。
宋翊既然早已打算加入羣英殿,自然要助李金元一臂之力。李金元槍法也算高明,但年紀尚輕,內功修爲只是三流而已。
戰場上所用大槍、長矛,槍桿用料堅實粗硬,久戰不折,乃是破甲利器,但若是用於江湖武鬥卻略顯笨拙,靈動不足。
花槍隨與矛形似,但槍桿選材卻柔韌纖細許多,槍頭抖動起來猶如花朵一般,故而得名。
常言道,七尺花槍八尺棍,大槍桿子一丈零八寸。善用花槍者刁鑽多變,所及之處比刀劍更長,而又比大槍使靈活,並且攜帶方便。因此,花槍乃是江湖人士鍾愛的兵刃。
單看李金元手中這杆槍,白蠟木的槍桿七尺長,六寸槍頭閃銀光,半尺紅纓杆頭墜,一根金脊背上鑲,貨真價實的亮銀鑲金好花槍。
槍是好槍,但在李金元手中卻是未遇明主。
花槍相比大槍,所需力量要小,用法更多借鑑短兵器,相對更加靈巧,一般比較適合配以靈動的槍法,多用兼槍帶把的槍法,爲求更加靈活。
因此,需要使用者身體具有更好的柔韌性,尤其是腰更須靈活有力,更要有速度,要更加沉着,有更好的爆發與應對力。
而李金元明顯猛力有餘而靈活不足,扎、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撥,諸般要訣只得扎、刺、撻三字,打得急了便連扎、刺也省了,只剩一個“撻”字,三分不似槍七分到像棍。
宋翊雖然不熟槍法,但在一邊冷眼旁觀,也是暗自好笑。
初一交手,張靈軒還忌憚李金元有幾分悍勇,處處避讓不敢硬拼。過招時間一長,李金元破綻百出被張靈軒瞧得真切,寶劍一抖銀光燦燦,押得李金元毫無還手之力。
這李金元倒也是個擰脾氣的人,心中一火便要拼命。只見他奮力撥開長劍,不管不顧挺槍直刺張靈軒的胸口。
張靈軒爲人靈活多變,豈能與李金元同歸於盡,心中暗道來得正好,斜着身子地上一撲避過一槍,左臂單掌撐地,斜身反手一劍直奔李金元右肋空檔。
李金元本欲拼命,這一槍雙手送出,早已使上全身之力,即使拼着捱上一劍也要將張靈軒刺個對穿。
此時李金元招式已老,肋下毫無防範,只能閉眼等死。
正待李金元心中哀嘆白白送上性命之時,只聽一聲脆響,張靈軒左手撥地劃出數尺,手中長劍尤在嗡鳴不已。
旁人自顧自打得熱鬧,不知周圍情況。張靈軒卻是心中明白,方纔一劍離着李金元肋下不過兩寸,斜刺裏卻飛來一隻酒杯擊在劍身之上。
酒杯力道大得出奇,震得張靈軒長劍幾乎脫手,劍鋒偏開李金元肋下足有一尺之遠。
張靈軒不知對方還有如何後手暗算,只能順勢脫身辨明周遭狀況,再做打算。
張靈軒持劍的右手被震得虎口發麻,勉力將長劍橫於胸前,向着酒杯打過來的方向看去。
宋翊身邊本來躲着幾個食客,這邊一動手早就趁亂跑得沒影了,只剩一個六旬左右的老者嚇得攤在地上沒動。
別人沒有看到,那老者卻看得一清二楚,就是宋翊扔的酒杯。此時見對面煞星看了過來,老者立即縮到牆角里面,將宋翊獨個漏了出來。
此時,宋翊仍在氣定神閒地喫着菜餚,桌邊立着一把長刀,張靈軒再傻也知道方纔是宋翊出手。
張靈軒的劍法雖然不弱,但與“三絕道人”吳德友尚有一段差距。宋翊重鑄真元信心大增,張靈軒這幾下子早已看得通透,勝他倒也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