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堂雖未說話也是暗自心驚。他所料不錯,野利文正的手肘實在堅硬,方纔用手掌接這一肘,掌心彷彿被牛角尖猛力頂了一下,以他的修爲也覺整隻手掌痠麻難當,若是常人被他這一擊得手,最輕也是骨斷筋折。
但左明堂最爲詫異之事,還是這野利文正的體力怎麼能這般常用不竭。他自己如此內功深厚,久戰之下都覺得有些喫不消。這野利文正不但縮地之術疊進不休,而且少說也已出了上千拳,此時站在一邊卻依然生龍活虎好似沒事人一般。
?野利文正彷彿看到了左明堂心中的疑惑,哈哈笑道:“老東西,俗話說拳怕少壯。你年老體衰,既使武功在厲害,力氣也難以持久。實話告訴你,我習的力如海,可以不分晝夜與你對耗也不會疲倦。識相的趕緊跪下投降,否則活活將你耗死。”
說罷,野利文正又淫笑兩聲,接着補充道:“這一趟拳腳下來只當是熱身,絲毫不影響小爺的興致,過會還要與兩位美人通宵夜戰呢。”
說話間,野利文正偷眼去瞧那兩個女子,那二人這半天看得明白,早已嚇得面無血色體若篩糠,兩人摟在一起抖做一團。
野利文正立刻出言安撫道:“不妨事,待我此間事了再與二位美人共赴巫山。”
那倆人豈能是一兩句話哄得好,野利文正心中氣惱左明堂壞他好事,轉過頭來怒道:“你這攪局的老東西,你若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野利文正自持骨骼堅韌難傷分毫,拖耗戰卻又是天下無敵,幾乎利於不敗之地,本道左明堂會乖乖認輸。卻見左明堂前腿繃後腿弓,左手橫掌在前,右手並指爲掌藏於肋間,擺了迎戰八方的起手式。
野利文正冷笑道:“好!你是死也不想讓我痛快呀,那我就成全你。”
說罷,野利文正施展縮地疊進步法直奔左明堂,打定心思故技重施,要將左明堂耗死。
怎料,左明堂身法一變,左轉右轉,轉出不過一兩步遠近便要變換方向。比之前一個大弧接着一個大弧的轉法相比,幾乎毫無章法可言。他就好似一個陀螺在滿是細小沙礫的地面上左碰右轉,可以說就是亂轉,毫無規律可循。
縮地疊進之術,終歸還是縮地之術,雖然加入折返變化,但仍舊步法簡單變化單調。究其本源,與縮地之術同理,均是以極大的力量蹬地來加大步幅,常人邁一步兩尺,縮地之術邁一步溋丈。
雖然疊進法中加入了折返變化,但缺點依舊明顯。一來,這一步邁出去步幅太大,中途無遮無掩步法一覽無餘。二來,邁出的步幅越大,這縮地成寸才越明顯。這一步邁出最少四五尺,根本就難以在逼仄之地施展。
而且,一但以縮地術跨出一步,必有雙腳騰空之時。那時,人在虛空即不能轉折也難停頓,必須要達到落足之處。
而左明堂這套看似胡亂打轉的身法,其實大有學問,名曰“千機旋”。
這千機旋身法,雙腳快速交替爲軸,永遠保持有一隻腳在地面上,可以隨時變換轉折,忽左忽右難以捉摸。
左明堂拿捏尺寸恰到好處,身形往往在旋出不足二尺之時便會轉折變向。而野利文正以縮地折進之術追擊,往往雙腳剛一騰空,左明堂便已調轉方向,落足之時反而相距半丈之遠。
野利文正追着左明堂只在兩三丈方圓的地方打轉,雖然看得清楚卻怎麼也摸不着,氣得哇哇直叫:“好,我就是抓不到你,也要累你。”說罷,身法變得更加迅捷,但是越快卻越抓不到左明堂。
左明堂身法不但變化多端,而且無法推測,因爲根本就是隨心所欲沒有任何既定的套路。
反而野利文正步法簡單直接,顯而易見,早已被左明堂算得一清二楚。
左明堂剛剛折轉身形,野利文正又一次撲了個空,此時他已習以爲常,中心毫無警覺,認爲左明堂只會一味躲避。
未料,一隻腳尚未落地,左明堂身形陡然一轉已然站穩他本將落足之處。雙掌齊出迎着着自己打來。
此時,野利文正雙足騰空已無迴旋避讓的餘地。他心中一狠,索性來個兩敗俱傷的打法,不防不閃,雙手指節直奔左明堂的鎖骨。
哪知,左明堂卻不與他正面硬懟,身形就地一轉閃身一尺避到野利文正右側,右掌依然奔着他右肋打去。
野利文正還是江湖閱歷淺薄。這一招,左明堂盤算已久,故意一味躲閃讓野利文正掉以輕心。
左明堂這一掌結結結實實地打在野利文正的右肋之上,可是力道卻顯得有些不足。野利文正只是晃了兩晃,卻未像前兩次一般被打出老遠。
左明堂趕忙施展身法退出一丈多遠,站在那裏大口喘息調整內息。野利文正卻站在原地哈哈大笑:“怎麼,老東西終於沒力氣了?可惜你機關算盡,這一掌卻打得不痛不癢毫無力道,待我……”
話未說完,野利文正突然眉頭一皺,手捂胸口嘔出一大口鮮血,嚇得一旁兩名女子發聲疾呼。
野利文正似乎難以置信,雙眼圓瞪說道:“怎可能?”緊跟着又嘔出一大口鮮血。
左明堂搖搖頭說道,你已五臟俱碎,不要輕舉妄動,否則立時斃命。
左明堂所使真旋掌,其中精髓便在於獨特的真氣流轉法門。出掌前將真氣扣於掌心,擊出之時手掌不動,而真氣則在掌心旋轉。
這野利文正駢肋堅硬,猶如皮肉之下穿有胸甲,尋常頓擊只痛不傷,難以觸及五臟。
左明堂前兩次出掌均擊中野利文正右肋同一部位,力量疊加起來已將其肋骨打得出現裂痕。而最後一次出掌,掌心內力旋轉而出,破開裂痕將兩側肋骨擠到一旁,從縫隙處鑽進野利文正體內,將其心肺絞碎。
也怪野利文正投機取巧不能忍受琢骨之痛,他雖然將肋骨練得粗大緊密相接,卻沒能讓肋骨真正長在一起成爲一個整體,不能均勻地分散掌力。
正是因爲如此,才被左明堂前兩掌將肋骨打得鬆動、開裂。否則,肋骨若是渾然一體,既是有些許裂紋,真旋掌的真氣也沒有那麼容易擠開肋骨進入體內。
這真旋掌極耗內力,既使左明堂這等深厚修爲也有些喫不消。野利文正心肺俱裂已是個必死之人,何必爲他再耗精力,左明堂轉身便要從殿門離開。
未走出兩步,卻聽身後傳來女子慘叫之聲,左明堂立刻回身查看。卻見野利文正站在大香爐之前,手裏拎着兩顆人頭,將鮮血滴到香爐之中,香爐中立刻冒出滾滾白煙將整個大殿填得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