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山河逆行 >第二百八十七章:武林祕聞
    嵬名車石見宋翊孤身趕來故意放慢了腳程,二人就這般一前一後地在茫茫沙海中縱馬跑了半日,直至深入荒漠的中央,嵬名車石才勒緊馬繮翻身下馬。

    身在荒漠中央,四周望去沙海無邊毫無生機,死一般地寂靜。

    宋翊也跳下馬來,與嵬名車石對面而立。他之所以敢於孤身赴約,是因爲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此人身上有太多的祕密,根本不會讓其他人知道,更不會聯合其他人設套。

    宋翊直言道:“何道長呢?”

    嵬名車石詭笑一聲,回答道:“你心裏很明白,我根本就不能將他怎樣。其實,雷爆一起我們就各自逃命了,此後再沒見過。”

    宋翊聽到何守圓沒有落在嵬名車石手裏心中頓時踏實下來,卻又聽嵬名車石淡淡說道:“即使沒有何守圓與這柄小劍,你還是會跟我來的,這點你我都心知肚明。”

    確實,根本上講,宋翊是被嵬名車石身上的祕密所引來的。有些事只能由兩個人單獨解決,假手他人便失去了意思。

    宋翊又問道:“既然如此,爲何偏要到這大漠的中心,什麼地方不能做個了斷?”

    嵬名車石笑着說道:“我的武功不會讓別人輕易看到,即使在鍾守離面前我也要小心隱藏。”

    宋翊搓了搓下巴,“嗯”了一聲,認真地品評道:“你武功確實不弱。”

    嵬名車石又笑了,笑聲中充滿狂傲,與他平常的謹慎恭謙全然不同。

    嵬名車石繼續說道:“不弱?論起武功,七星刃沒有人是我的對手。即使那鍾守離,也休想與我相提並論。他若一早知道了,還能留我在他身邊?”

    嵬名車石說完這一通話,那股怪異的氣息再一次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宋翊感受到了嵬名車石的變化,靜靜地將盡斬出鞘,雙手持握刀尖上挑,默默地對正了嵬名車石,擺出防守的架勢。他心裏明白,嵬名車石隨時都有可能突然出手。

    宋翊心中仍有不解,於是繼續問道:“你爲什麼緊咬着我不放?難道只是因爲鍾守離的託付?”

    嵬名車石不屑一顧地笑了笑,說道:“就憑他也想使喚我?我本就是聖上安排在他身邊的耳目,聖上終究是信不過你們漢人呢。”

    如此說來,鍾守離何其悲哀。他盡心竭力替西夏辦事,人家卻只不過當他是條喪家犬而已,還要暗中加以提防。爲此背叛師門,身死他鄉,實在令人惋惜。

    卻又聽嵬名車石繼續玩味地說道:“至於你嗎?對我來說卻十分重要。”說完這句話,嵬名車石故意揚起鼻子使勁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一副十分陶醉的模樣。

    宋翊感覺這人越說越懸,越來越難以理解,只能繼續問道:“我有什重要,你我遠隔千里,還能有什麼瓜葛不成?”

    嵬名車石正色道:“瓜葛倒是有一些,不過最讓我難耐的卻是你身上的味道。”

    宋翊聽了這話不由得生出一身雞皮疙瘩,心中暗道:“看此人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難不成還有什麼斷袖之癖?”

    既然二人已到了大漠深處,嵬名車石已將宋翊看成了煮熟的鴨子,倒也沒什麼需要着急,接着又緩緩解釋道:“我嵬名部本與大夏皇族同宗,乃是近親党項,少不了有所接觸。我幾次面見聖上,他那身的上氣味實在誘人。而你,你身上的味道更加令人慾罷不能。”

    聽到此時,宋翊越發認定嵬名車石嗜好與衆不同,面上流露出極爲尷尬的神色。

    嵬名車石見宋翊這等模樣,心中恍然大悟,嘿嘿一笑解釋道:“我練的功夫需要飲食鮮血來輔佐,所以我能聞出每個人身上鮮血的味道。

    每當我站在李乾順的身邊,他純正的皇族血脈便會飄來淡淡的香氣,但我尚且能夠忍耐。可是你,你的血竟然異香撲鼻,讓我欲罷不能。你,到底是什麼人?”

    嵬名車石說話的同時,臉上的神情開始變得無比貪婪,彷彿久餓的豺狼看到了肥妹的羔羊,貪婪中透露着猙獰。

    嵬名車石的問題當真是把宋翊給問住了,他宋翊到底是什麼人?當然是苦命人。可是,就在不久之前,天下間的絕頂高手耶律真秀,也說他血脈特殊,這可真把宋翊弄懵了。

    宋翊卻將話鋒一轉,問道:“你練的什麼功夫,還需要飲血?莫非是中蠱了?”宋翊只知道人蠱鐵虎之類需要飲食鮮血,所以直接就想到蠱蟲上了。

    嵬名車石聽了確實一陣狂笑道:“什麼蠱蟲,那種不入流的功夫與巫術有何區別。告訴你,我修煉的乃是天魔血魂功。而我的師傅,正是你們中原鼎鼎有名的高手,自在天魔——項無極!”

    宋翊聽到項無極的名字驚得目瞪口呆。當初在龍德太一宮時,張虛白親口講述過他與項無極的事情,那可是與張虛白比肩的神話。

    但張虛白也明明說過,項無極被他親手斬殺,張虛白也正是因此而名震天下。若是果真如此,以嵬名車石的年紀又怎可能拜項無極爲師?

    嵬名車石見宋翊滿面驚愕,自然知道其中緣由,開口解釋道:“當年,項無極與張虛白鏖戰數日,一路打到了崑崙山上。最終,項無極以一招之失,被張虛白長劍穿胸跌落懸崖。

    那張虛白本以爲項無極必死無疑,但項無極在跌落懸崖之時,以九轉天魔功將神魂收束一處,又以強悍內勁護住周身,雖然跌落懸崖卻勉強保住性命,昏迷了九天九夜,直至家祖將他發現帶回家中。

    但這項無極雖然保住了一條性命,可是受傷極重,除了骨斷筋折經脈盡斷,神魂也大大受損,若想繼續修行內功希望渺茫。

    但他乃是曠世奇才,時間一久,又創出一套‘天魔血魂功’。這套功法實在奇妙,不但能以鮮血滋養神魂,還能再修煉武功上另闢蹊徑。

    先祖見到項無極不但可以恢復如初,而且還能繼續練功,甚是驚奇。於是,仗着自己乃是項無極的救命恩人,向他索要了這套‘天魔血魂功’的修煉祕法,作爲鎮族之寶。”

    這個故事實在令人難以置信,自在天魔居然沒死?!而且這幾十年來竟然一直在西夏避世?!這個消息如果傳出去恐怕會震驚整個江湖!

    但宋翊轉念又一想,眼前這個狡詐的党項人未必說得就是實話,於是又問道:“項無極還活着?”

    嵬名車石卻輕笑一聲答道:“死了,應他的要求,將他埋在了崑崙山腳下,那個他本應在幾十年前葬身的地方。

    他曾發誓,若不能將武功重新修回巔峯,他絕不踏出西夏一步。但他終因傷患過重,餘生再難重回昔日的巔峯。

    按他的說法,崑崙山一戰是他人生的巔峯一戰,雖敗猶榮。若如那時死了倒也不失顏面,總好過苟活這幾十年。於是,他選擇了那處作爲他的埋骨之所。”

    項無極雖然是魔道中人,但也難掩他武學奇才的耀眼光輝,如此鬱鬱而終慘淡收場,聽來也是令人不勝唏噓。

    正在宋翊感慨之時,嵬名車石卻緩緩抽出了手中的長劍,徐徐說道:“這柄劍就是張虛白的佩劍,當年隨着項無極一起跌落山崖。就連劍鞘也在一旁扔着,相必是張虛白丟下來陪葬的。”說着,用手輕撫着雪亮的劍身。

    宋翊頓時心中一亮:“天罡劍?!江湖排名第一的兵刃‘天罡劍‘竟在這個党項人的手上?!”

    正在宋翊驚疑不定的時候,嵬名車石突然動手了。他的身法極快,宋翊晃神間劍鋒已從身側刺了過來。

    宋翊心中暗罵:“這個嵬名車石真如毒蛇一般陰險,先用一個離奇的故事穩住自己,堂而皇之地將劍出鞘,又在自己因震驚而分心的時候突然出手偷襲。”

    宋翊趕忙閃身避過天罡劍。但這一劍來得實在突然,雖然避過了致命部位,但肩膀上仍舊吃了一劍,算然這點輕傷不至於傷及性命,但依然鮮血橫流皮肉翻卷。

    幾年爭戰下來,這種程度的傷患,在宋翊眼裏已然算不得什麼。他連傷口都不去包紮,只是手握長刀保持戒備,留意着嵬名車石下一步的動作。

    嵬名車石一擊得手卻沒趁勢再攻,而是站在原地細細地品嚐着劍上的鮮血。他伸出舌頭在冰冷的劍鋒上細細地舔食着溫熱的鮮血,臉上露出極盡舒適和享受的模樣,讓人不寒而慄。

    嵬名車石垂下舔得一乾二淨的天罡劍,昂首閉目似在繼續陶醉和回味。

    下一刻,宋翊驚訝地發現,嵬名車石本似病人一般黃白色的臉上,竟然泛起了一絲不可思議的紅潤,與這寒冷的天氣極不相稱。

    嵬名車石慢慢地睜開眼睛斜視着宋翊,他的眼中不只是傲慢和鄙視,還有一抹異常的血色。

    而更加令宋翊震驚的是,嵬名車石的氣息再度產生了變化,變得更加強大,更加詭異,甚至讓人感到恐懼。

    此刻的嵬名車石,彷彿就是看得見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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